路拿

Living behind the moon.
一般不怎么回复评论……对不起。但是都会认真看。

MHA·爆轰/【Elixir】13

BGM:A Prayer For Your Heart - Lacrimo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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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下一次月圆还有不到十天。

吸血鬼消沉得没有他想象得久,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在Deku去世后,以控制狼族力量为目的的训练仍在日复一日地进行,现在的Bakugou甚至已经能够靠直觉大致猜出Todoroki在一瞬的消失后立刻又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了。以他的速度,单单触碰到Todoroki已经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但每一次他朝着吸血鬼的衣领抑或肩膀伸出尖利的爪子时,后者只须一挥手,他就会感到自己被一股隐形的强力向后推去。尽管这股看不见的力已经不再能将他逼退,却仍使他的进攻速度大打折扣。

“……我要看见的是更快的速度,”同样的情况发生好几次后,Todoroki才冷冷提出要求,“和更强的力量。”

Bakugou怀疑这是几天里吸血鬼同他说的唯一一句话。如果说Deku走后Todoroki是否真的表现出了什么变化,那也就是旷日持久的沉默寡言,和那副永远心不在焉的样子,哪怕是在被他当作靶子冲去的时候。放在从前,这样的目中无人早就能使Bakugou暴跳如雷,但眼下他也没那个力气再去计较这个。毕竟在Todoroki眼里,Deku的死他要承担主要责任,这点他很清楚。他以为吸血鬼或许因为这个找他麻烦,然而Todoroki看上去似乎压根没有心力同他多说哪怕一句话。他想,这家伙每夜变成蝙蝠去Deku的墓旁,恐怕所有的语言都在那里用尽了。

这莫名其妙的僵局直到昨日才迎来转机。现在的练习中他以掀翻Todoroki为目标,在临近黄昏时仍不知疲倦地朝着总是变换位置的吸血鬼猛冲,第不知多少次企图揪住对方的领巾,好把这装模作样的家伙狠狠地甩出去。

这一次尝试或许原本也该一如既往地以失败告终。然而就在那一瞬——他伸出手去的那一瞬——一阵异样的噼啪声响起在他的手心,他清楚地听见那声音。Todoroki也为之一惊,那双一直不知在看向何处的眼睛倏地张大了,紧缩的瞳孔中映出那突然蹿起的火星。

下一刻,吸血鬼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再做一次,”Todoroki瞪着他,声音一度失去平日的沉静,“刚刚那个,再做一次。”

Bakugou对那突然炸开的火星也感到云里雾里,但Todoroki那震惊又焦急的神情令他明白过来,眼下还不是提问的时候。要再现刚刚的场面并非易事,毕竟那只是刹那间的本能反应,但Todoroki仍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不给他后退的余地。

他凝神屏息,试图回忆起刚刚的感受。

手心汗津津的,他的手掌总是很容易出汗。但此刻附着在皮肤上的并非只有汗水,还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他从未感受到的东西凝固在那里;像是一个个小的气泡,游走于他的浑身血液,他下意识地想要使它们全部往掌心聚集。

吸血鬼的手是冰凉的,哪怕隔着一层薄薄的手套,但他的手掌却像着了火一样的滚烫。他稍稍抬起眼,瞥见Todoroki正紧张地盯着他渗出汗水的掌心,一双异瞳半垂着,眉头也在无意识中蹙紧了。

印象里Todoroki几乎总是露出这样的表情,那双眼睛只有偶尔在看向Deku时才会难得地神采奕奕。

啪。

他又听见了那样的声响,但那发生得太快,况且他手背对着自己,方才几乎什么也没看见。沉默中,血液中的气泡越来越多地往掌心涌去。他盯着那人的双眼,不知怎的突然心想,既然如此的话……

深吸了一口气,注意力仍集中在自己的手心,他甚至仿佛能感到掌心处空气的触感。

噼啪。

这一次,肉眼可见的火星在他掌心蹿起,连他自己也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光与热。但那光与热却并未就此销声匿迹,而是不断地、细小地炸裂开来,他的手掌此刻变得就像是一个小型火药筒。

Todoroki仍未松手,反而低头朝那火星凑近,Bakugou能清楚地看见一抹火的橘红染进那人眼中。

“……难以置信。”

终于吸血鬼低声惊叹道,这才缓缓放开他的手腕。那火光就像春日里加速生长的花朵似的,它们不断绽放,频率越来越高,面积越来越大,直到最后随着“轰”的一声,形成了一个小型爆炸。

Todoroki后退了一步,一双眼睛总算看向他:“我以为本是人类的转化者不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Bakugou闻言收回手,这才出声询问:“……什么力量?”

“异族的力量。每个人都不尽相同。”吸血鬼回答。

“那你呢?”

“火。你在处刑前夜见过了。”

听了这话后,他又缓缓低下头,盯着自己被汗水浸湿的手掌,好一会儿后才道:“我还以为所有吸血鬼都会那玩意儿——”

“我所担心的,是满月。”Todoroki突兀地打断了他,“月圆之夜是狼族完全释放力量的时候,也是你眼下唯一的机会。这次月圆后你要是还学不会像别的狼人那样收起耳朵和尾巴,我们就只能永远被困在这个地方。”

几乎在那同一时刻,Sero的声音响起在他耳畔:这座城市不宜久留。

吸血鬼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轻微的轻蔑与责备,但更多的是无奈。这份无奈使他不禁咬紧了牙,尽管心中愤懑,但他知道Todoroki是正确的:他不可能一直用斗篷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而眼下离开这座小城又是当务之急。

于是他尽可能地把那些已经躺在舌尖的咒骂的话语咽回肚里,终于低声问道:“——要怎么做?”

“没有别的办法。”Todoroki的语气冷得像冰,“在满月前尽可能去适应。等月圆之夜,要么由它吞噬你,要么由你掌握它。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尽管满月并非第一次经历,但Bakugou必须承认,上一次满月时自己几乎失去一切属于人类的理智与意识,以至于什么也不记得了。唯一残留在脑海中的只有那在死人崖上攀爬的梦,黑的夜红的月,以及醒来后自己的浑身伤口,和Todoroki触碰他伤口的、那双冰凉的手。空白的记忆就意味着未知,而人在未知面前向来倍感恐惧。

随着月亮的渐满,血液在皮肤下翻涌沸腾的感觉又回来了;白天里他变得莫名亢奋,夜晚又饱受头痛与幻觉的折磨。在夜里的幻觉中,他总是看见Deku站在他的床边。那个脑袋看着像颗菜花的臭小子,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他床边,被月光照得惨白,一张脸比Todoroki还要更加毫无血色。然后Deku张口无声地问他:

——你感觉好些了吗?

不。他想要张口大声否定:不!他有一堆话想说,可等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时,他又猛地在现实中睁开了眼:苍白的月光落在与梦中相同的地方,那里却空无一人。那一瞬间——每每在那一瞬间——他总要跟个懦夫似的禁不住想,上一次月圆之前,那小子还好好地活着,真实地站在他的病床边;而这想法后接踵而至的,只有对自己辛辣尖刻的讽刺与嘲笑,他埋下头,任凭月光伸手掐死他的咽喉。

月圆之夜愈来愈近,他发现吸血鬼也开始停止去Deku的坟墓旁了,目的显然是在夜里守住他。他不愿去揣测Todoroki这么做究竟是出于好意,抑或只是怕他又在月色下发了失心疯,以致酿成大祸。这一个月来在他与Todoroki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换到普通人身上,它们说不能能够填满漫长而无聊的两到三年,但是Deku那臭小子有一点说对了:他仍然不完全相信那个吸血鬼。他不但不愿意,而且还不能:尽管Todoroki未向他明确发出警告,但他明白,如果这个月圆之夜事态超出了Todoroki能控制的范围,那么吸血鬼仍然会趁还来得及毫不手软地杀死他。

几天后满月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拼死一搏。

 

“有一个——唯一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但你愿意吗?”

“不,抱歉……但是不。”

无论多少天过去,Todoroki总还是会蓦地想起自己在Midoriya床前听见的那个“不”。Bakugou至少在这点上判断得很对,Midoriya绝无可能同意;但这对于他们二人仿佛理所应当的“不”,于他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疾病与死亡,这对人类来说难道是可以泰然接受的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天天夜里去看望Midoriya,他能嗅到空气中恐惧的味道。

可是那又为什么呢?在所有的未知与恐怖中,死永远是那最为庞大的一样。虽然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他接触过的人类寥寥无几,但却无一例外地目睹了他们的死亡。吸血鬼的血统注定了在死亡面前他可以永远只是冷漠的旁观者;尽管他的血统并不那么纯,但惊人的自愈能力与几乎远离一切病魔的体质都使他站在死亡阴影的背面。而人类的死亡——那最后的谢幕,永远没有书里写得那样庄重肃穆,而常常寒碜得可怜;生命在最后一刻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像是玻璃上浮着的一层灰,轻轻一吹就烟消云散。

哪怕作为一个吸血鬼他也知晓,世上从不存在任何所谓“完整”的人生——看看他的母亲吧!人总是在伸出手要竭力去触碰到什么,却在途中碰翻了自己生命的烛台。烛火熄灭,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在那短短一瞬,一个人溘然长逝,一切都归零。世界从来不会过问他是否有未尽的心愿,永远不会向他提供第二次机会,并且要用接下来的岁月永远抹去他的痕迹。世界是残酷的,冷漠的,与他这半人半鬼的怪物一样是旁观者,却缺少那颗共情的心。

他想,这一切是多么轻如鸿毛,毫无分量!就像那被父亲吸干了血的画家,他那逃入城里被烧死的母亲,和染病的Midoriya——绝望、痛苦与恐惧,它们在人尚且有气的时候无情扼住那一颗拼死跳动的心,又在人咽气的一瞬如同水汽般蒸发得无处可寻。他想,这难道是可以忍受的吗?连他这样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也感到这轻如鸿毛的荒谬,一个人存在的重量竟然还比不上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这难道,也是可以忍受的吗?

Bakugou说他要给Midoriya的并非第二次生命,而只是将死亡瞬间延长到永远。对于这点他不能否认,但毕竟也有人愿意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延长到永远,比如Alissa,比如那些数以百计的、匿身于王都的吸血鬼们。人在死亡前表现出的懦弱让他们很轻易就接受这样的提议,将自己即将干涸的鲜血出卖给昼伏夜出的活死人,但这是他可以理解的。他所不能理解的,是他提出这点后,Midoriya眼中那分明闪现、却又在转眼间熄灭的亮光。

“或许你确实不懂,但那也……不能怪你。毕竟,大概没有人教过你,”Midoriya在接触到他那几乎是责问的眼神时,却反而眼露笑意,“但是……听好了……痛苦和死亡,是人的尊严啊。”

而他在闻言的那一瞬间便怀疑地皱紧了眉。

“尊严?”他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但它听上去还是太过冰冷,甚至带着明显的怒意,“猝然患病,就这么毫无准备地死去,甚至因为疾病而——浑身溃烂,发烧到神志不清——你告诉我:这也算是尊严?”

“是的。”Midoriya平和却虚弱地回答道,短暂地阖上了眼睛。

“你把我当小孩子哄?”

Midoriya却又笑了。“Todoroki,在某些方面可能确实有些像小孩子……啊,我这么说,你恐怕要生气了。”他低声呢喃着,语气中却也没带一丝一毫的歉意,“不过,那是真的。没有死亡的人生……无法想象,也不值得过。我当然……不是要指责你,你的出身,不是自己能够决定……但至少在我眼里,人需要知道自己的渺小。知道自己那么……渺小,不值一提,简直可以说是……毫无意义,毫无用处。”

“Midoriya!——”

“知道这点后,”Midoriya轻轻地、却是坚定地打断了他,“还是决定竭尽全力地活下去。知道自己是有限的,终有一死的,然后……鼓起勇气活下去。去犯错、承受痛苦,去后悔,去做成一些……旁人看来或许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我不会——”这次却是Todoroki打断了他,“我绝不能——承认这一切的意义。”

病床上的人听后,只微微摇了头。

“我没说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啊,Todoroki。”Midoriya的声音听上去仍然柔和,甚至是更加、更加柔和了,就像此时此刻在死亡面前惊惧不堪而亟需安慰的并非他这渺小的人类,而是那不老不死的吸血鬼一样,“但如果没有了死亡……这一切难道就能获得意义了吗?”

“可是——”

“痛苦……令人反思,死亡使人谦卑。人生里要是不具备这两样……那才真是活得太过挥霍浪费、轻如尘土了……”

“但你就这样——就这样死去,”Todoroki终于还是低吼了出来,“这难道不也是轻如尘土、毫无分量吗!”

“怎么会呢?……”

Midoriya说着,朝他伸出了手。于是他便立刻俯下身去,但在他握住那只手前,那几乎失去力量的指尖却竭尽全力地戳向了他的左胸口。

他错愕地抬眼,看见那人眼中的笑意一如既往。

“我难道不是……有一些重量,留在了你的这里吗?……”

 

月圆之夜,他又一次端着烛台,一步一步走下通往地牢的石阶。Alissa被嘱咐无论如何不能打开通往地牢的门,而他明白,自己今夜必须做出一个决断。Bakugou究竟能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甚至是究竟能不能有未来——答案在是夜便要揭晓。

尽管在黄昏时他便已经将Bakugou领至地牢,亲眼看着后者自己扣上脚镣,但他心里清楚,这简陋的脚镣与栏杆这一次很可能拦不住这个才转换不久的狼人了,为此他不得不彻夜守在这里。

哪怕还在楼梯上,他便已能清楚地听见地牢内传来的纷杂焦躁的巨响,那是金属栏杆受到肉体冲撞、脚镣滑行于地面并时不时撞上石壁发出的声音。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时他叹了口气,将烛台搁在墙上的支架上,右手却不禁摁上了自己的左胸膛:

“你以死保护的‘人性’,他今晚又是否能守住呢,Midoriya?……”

低声呢喃着,他抖开斗篷,踏入地牢;彼时满月的冷光如流水般从天窗外泻下,灌满了整个囚室。

月光无法触及的阴影里,亮起了一对血红的眼睛。

Todoroki凝视着那双眼睛,静默无声地朝它靠近。他知道Bakugou的瞳色生来就是红的——相当罕见的颜色——但却从未像今晚这样,显出这样夺目的鲜红来。那样的红像是沸腾的鲜血,又像是燃烧的火焰,在深黑的夜里它们几乎真的发出光来;黑色的瞳孔却像动物那样变得狭长了,在极度紧张中它们收缩成一条窄窄的线,死死地盯着他。

Todoroki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好站在了天窗下,皎洁的月光淋了一身。

或许是他蓦然出现,关在囚室里的半狼族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整个地牢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Todoroki闻到了一丝血的甘美,他想这可能是Bakugou无意中又把自己弄伤了,但眼下他还没来得及去观察那伤口在哪。他的视线从进入地牢开始便未从那双闪闪熠熠的红瞳上移开过,他企图通过那对眼睛探知Bakugou现在的状况,但一时间又什么也没真的读懂。

黑暗中,那双眼睛似乎在向他无声地邀约,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卷入血的深潭。

下意识地,他一只手攀上栏杆,翕动了嘴唇:

“Bakugou。”

然而就在他出声的一刹那间,暂时安静下来的狼人却突然朝着栏杆冲来,速度快到他什么也没看清,那双红眼睛在夜色里划出一道血色,紧跟着栏杆发出一声巨响,他本能地张开手掌向前使力,费了好大力气才好歹将对方控制在囚室里,等镇定下来后终于想起呼吸时,他才看见那人漆黑而尖利的指尖正对着自己的眼睛。它们间的距离可能还不超过一公分。

紧张中他轻颤着吐出一口气,又竭力将狼人逼退一步,这才瞪大了眼睛重新去看对方的脸。Bakugou微埋着头,喉咙里发出不像是人类的呜咽声;表情终于回到了那张脸上,血的深潭就在那一瞬被填满了:愤怒与恐惧,仇恨与惊惶,疲惫与嗜血的欲望,在其中形成了噬人的漩涡。

脚镣划过石砌的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狼人在他眼前痛苦地弯下了腰,两手死死摁着自己的上腹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冲出来似的。Bakugou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背部重重地撞上墙壁,紧跟着又是一阵沉重的喘息,空气里血的味道变浓了。

“你……”

这个时候,狼人却突然压低了嗓音,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来这里干什么?”

Todoroki在那一瞬睁大了眼睛,他没想到眼前的人此时竟然还留存有人类的理性。他的手又抓上了栏杆。“Bakugou!……”

狼人却挣扎着打断了他:“——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然而话音未落,一声压抑却又声嘶力竭的嚎叫再次填满了囚室,他看见那双指甲尖利的手在下一刻狠狠地凿入墙中。

他冲栏杆又走进了一些。“感受它,Bakugou。”他扬声道,“释放它,接受它,不要抗拒它!”

“你、给我——闭嘴啊!!”

又是一声嘶吼,紧跟着随着一声巨响,被扯断的脚链迸发出火星。那只鲜血横流的手又从石墙中抽了出来,血滴从指尖落下的时候,手掌中爆炸的花火在黑夜里夺目地闪现。

在目睹那火光的一瞬间,不知怎的,Todoroki却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眼下,月色掩映里,挣脱镣铐的、发狂的狼族正朝他一步步走来,他听见断裂的金属链子拖行在地面的声音,血的腥味越来越厚;他滑动喉头,却又蓦地在栏杆背后的囚室里看见曾经小小的自己,浸泡在盛满冰水的木桶里,像个即将溺亡的人那样拼死挣扎,稚嫩的嗓音里带着哭腔和无可描述的恐惧:

“妈妈,妈妈……好烫啊,好烫啊……血,给我一点血吧……妈妈……”

“Shoto,”他听见母亲悲哀的声音,“Shoto!……”

火星炸裂的手掌从栏杆中伸出,直取他的面门。他呼吸一滞,在同一瞬间抬起燃烧的左手猛地打开了对方的,爆炸在他的左耳旁发生,下一刻他便反手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滚、开……”他又听见对方在兽性与人性间挣扎受苦的声音,那其中甚至还带了一丝哀求,“滚、开、啊!!!”

但他仍然没放手。

“接受它,才能控制它。”他沉声道,“它是你的,Bakugou。”

此时此刻,圆月仍高悬于夜空。

离黎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试着眨了眨眼。

眼皮像是有千斤重,视野里模糊一片。有一片光落在他的身前,那颜色看上去却不似月光,倒更像是熹微的晨光。他的眼睛暂时还无法聚焦,视线投向的地方仿佛都笼罩在了雾气中。透过那厚重的雾气,他勉强看清了自己的所在:仍是那个地牢,但囚室的栏杆已被完全破开。他坐在地上,身旁到处是破碎的石块和折弯的金属棍,囚室的栏杆原本是由它们构成的。

血的味道笼罩着他。

他缓缓垂下眼,看见摊开的黑色斗篷。那不是他的。他试着动了动麻痹的双腿,但此刻有人靠在他的身上。眼前景象正一点一点变得清晰。低下头的时候,他感到脖子就像生锈的机械齿轮一样咔咔转动。

吸血鬼侧着脸靠在他的胸膛上,白色的衬衫与他身上的衬衣都被血染透了,鲜红的与褐色的,一时间他分不清楚那些血都属于谁。

地牢中一片狼藉,光线却愈来愈亮了。他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被干涸血液覆满的右手还能活动,便缓缓推了推吸血鬼的肩膀。

“……Todoroki。”好半天过后,他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的嗓子火烧一样地作痛,声音也是哑的。一时间他难以想起昨晚都发生了什么,而吸血鬼倒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令他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慌。

“喂,Todoroki!”他提高了音量。

静默仍在持续。

好一会儿后,他的胸口处才传来一声浅淡的叹息。Todoroki终于缓慢地睁开右眼,身体上却没什么动作。“……天亮了?”吸血鬼问他。

他想回答是,但却又没能发出声音。不祥的预感盘旋在他的头顶。他刚抬起左臂,便听见Todoroki又问:

“你的狼耳,还在吗?”

他一愣,左手便艰难地摸向自己的头顶。手掌抚过有些扎手的金发,他在那原本长有狼耳的地方找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碰到。

“……没了。”他压低声音,不可思议地说。

吸血鬼闻言发出一声轻笑,其中却是嘲讽多于庆幸。“倒是收回去了,”Todoroki喃喃道,“但愿你别又不知道怎么让它再显出来。”

他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Todoroki一手撑着地面,竭力要坐起身来,过程却不太顺利,于是他下意识地按着对方肩膀帮忙推了一把,下一刻映入眼帘的却是对方胸膛上那几道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抓痕。

仿佛是知道他在看哪里,吸血鬼终于支起身子,拍开他落在自己肩上的手,然后才道:“死不了的。”说完这句后Todoroki半垂着眼看了看他,又说:“……你也没好到哪去。”

这点他当然知道。血腥味与浑身的剧痛已经告诉他一切了。

“我记得叫你走开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又说。

Todoroki闻言摇了摇头。

“你说的是‘滚开’。不过……”说到这里他却顿住了,仿佛到了嘴边的话被人隔空取走了似的。整整三秒后他也没说“不过”之后的内容,接着却又张口,换了个话题:

“三天后的夜里我们就启程。”

那不由分说的口气暗示他吸血鬼早已在心里做好了打算,他不禁皱紧了眉,问:“去哪里?”

“王都奥尔特斯。”

Todoroki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去把你变回人类。”




tbc.

这个过渡章写得我好艰难…。

这篇其实看得人不多,所以如果可以请多多给我留言吧!本质上其实是短打选手,长篇每次写得都好要命💦

下章切切电电上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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