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HA·爆轰/【Elixir】11
BGM：Die Zugsequenz - Dracula Graz Cast 2008
超越此生~你走出冰冷的坟墓~（别唱
终于写到这里了，让我用力地点出主题……
比较短，末尾一个哭哭轰注意……（。
第二天下午，他们再次站在树林里。Bakugou觉得不管走到这松林的哪里，能见到的场景都一模一样，他实在不明白Todoroki究竟是怎么认识路的。当然这样的问题他不会问出口，自然也得不到答案；至少对吸血鬼来说，千篇一律的树林似乎是受喜爱的，Todoroki甚至认为他若要学习掌握自己的力量，树林毫无疑问是绝佳的练习场所。
“开什么狗屁玩笑，”他四下望着，一面抱怨道，“这儿和室内一样施展不开。”
而Todoroki伫立在距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不，就是这里才施展得开。你要做到的是控制力量，而不是让它控制你，那么在此之前，你首先得感受到它的全部。狼族不仅五感发达，速度、敏捷度和爆发力上也都是出类拔萃的。我们可以先从最简单的尝试开始。”
“最简单？”
“对。比如，试着碰到我。”Todoroki依旧面无表情。
“如果你健忘，那我不得不提醒你，”听到这句话后他不屑地笑了，“不要说碰到你，老子让你这家伙流血也有两次了。”
吸血鬼闻言后沉默了会儿，接着微微颔首，也露出一丝浅笑。
“昨天我尤其状态不佳，不过多亏你的血。”Todoroki道，“别废话了。现在你再来试试吧。”
而他早已做好准备，甚至不等吸血鬼吐出最后一个字便已经朝后者疾速冲了过去。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能一把抓住对方那该死的领饰的瞬间，后者却又倏地消失在了那个地方。于是他猛地刹住脚步回过身去，扫出的腿撞到树干，高耸的树木剧烈摇晃起了身子，树叶与松果便扑簌簌地如倾盆大雨般落下。
“你太慢了。”出现在他身后的Todoroki道，“使出全力，Bakugou。还有，别碰到太多树。”
他没站起身来，只闷哼一声，扯了扯嘴角：“……有点儿意思。”
话音落下的瞬间，后脚跟猛地蹬地，他又朝吸血鬼冲去，扬起一片落叶与尘土。
接下来的三四天里他们都这样度过，然而他竟没有一次触碰到Todoroki，一次也没有。吸血鬼总能在他伸出手前消失，他的指尖碰到的不过那家伙留下的残影，而在残影尚未消失的同一刻，那令人不悦的冷漠嗓音便又出现在他身旁的另外一个地方。唯一的进步或许只在于第三天后他终于没有再撞上过树干，每一次全力冲刺的间隔也被压缩至最短；而在第四天的黄昏来临前，他仍在树林中无数次朝Todoroki冲去，四周却一片宁静，没有哪怕一只休憩在枝头的飞鸟被他惊动而扇动翅膀。
Todoroki的陪练向来只持续到日落前。夕阳的第一缕余晖落进森林时，吸血鬼便摇身一变成了蝙蝠，不留下一句告别之词便掠过他的头顶。吸血鬼的瞬间移动似乎只适用于非常短的距离，并且只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这也是Bakugou这几天里才发现的事情；然而火刑前夜里那从天而降的黑蝙蝠们他却再也没有见过，Todoroki从那之后似乎很吝惜自己的体力，而他每次看见那红白色蝙蝠慢悠悠地飞走时，都不禁在心里骂，这看起来真是蠢得要死。
他知道蝙蝠要去往哪里——暮色降临后，Todoroki必然会回到城中去看望Deku。他很清楚这点，即便Todoroki从未对他说明过，他也从未表示出要跟着前往的意愿。这么频繁地前往城里，连一天也不落下，说明臭小子的情况一定不好，说不定比他想象得还要更糟。
每当想到这里时，他总要往蝙蝠消失的方向望去，目所能及的却只有西沉的落日与松林背后一片泛着玫瑰色的火红，仿若每一段生命的最后一次燃烧。归巢的飞鸟扇动羽翼划过天际，在他头顶上方鸣叫，它们简直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而来的，那是曾经他所熟悉的世界，而它们终归要再次离开，不会在他这个放逐者的上空多停留哪怕一秒。于是他便又低下头去，问自己，现在这些又关他什么事呢？
有关那小子的一切他都不愿再考虑了。他不再回想他们的童年，不再想象五年前那个混蛋是怎样对他下了诅咒，不再回忆几天前他们歇斯底里的对峙，甚至不愿再想那家伙与他自己如今各自的情况。他什么也不想了。所有这一切，与他而言是解不开的结，如同一团乱麻，纠结缠绕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所有都是错误的，也许他不该对那家伙恶语相向，也不该容许那家伙来家里读书——一个结尚未松开，另一个便又打了上去，就这么一直到了现在。无论谁面对这一片狼藉，都会束手无措，而事已至此，连解决问题的必要性也从他眼前消失：Deku还是人类，但人类已经同他没什么关系了。
他们或许谁也不曾真正毁了对方；更确切地说，是他们一同毁了他们自身。而在这样一场毁灭过去后，又谈何忏悔与宽恕？谁该对谁忏悔，谁该宽恕谁呢？谁又真正无罪，谁又拥有宽恕的资格？
——然而，然而只是偶尔，他会跟个懦夫似的想，如果一切重来呢？如果一切能够重来，那么他愿意为此重新回到过去吗？或者，如果给他一把剪刀，叫他把这解不开的结剪个干干净净，叫他就此将这一团乱麻——这一切的痛楚，所有的过往——尽数抛至脑后，这样他又愿意吗？他肯吗？……
答案迟迟没有向他显现，他也不愿再将刀尖捅进自己仍然绽开的血肉。
只是，这天夜里Todoroki回来的时候，在见到吸血鬼神色的那一瞬间，他便立刻明白过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蝙蝠钻进窗子的时候，座钟早已敲过午夜十二点。直到Todoroki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漆黑的斗篷遮挡了跳跃的火光，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盯着壁炉发了多久的呆。他从没说过自己在等着对方回来，但毕竟谁都知道，区区一个燃烧的壁炉压根没什么好看的。
扬起的斗篷缓缓落下，吸血鬼逆着火光朝他侧过身来，摇曳的烛光将那凝重的神情衬得更加阴郁，于是他感到心脏猛地被人揪紧了。Todoroki看着他，一副明明有话要说，却偏要等他主动开口问的样子，那目光里还多多少少带了些责备，更多的却是悲戚。这样的目光告诉了他一切。他更加不想开口了。
这死寂的心照不宣没有持续上太久。Alissa从阴影中走出，置身事外的姑娘并没注意到他们间那份默契的缄口不言，向自己的主人问出那几乎已毫无必要的问题。于是Todoroki复而看了Bakugou一眼，这才终于道：“……大夫说他没有再去的必要了。”
这太过委婉的说法令Bakugou本就低郁的心绪中蓦地浮起一丝怒意，一时间他竟有些想要纵声嘲笑Todoroki的这份软弱，就好像不说出口的便不会成为事实；然而终究他捏紧了拳头，咬紧的牙冠中没漏出一个音节。
“可是怎么会？直到昨天他都还——”
Alissa冲口而出道，可是在瞥见Todoroki神情后，又生生地将那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吸血鬼不再看向他了。Todoroki偏过头，望向客厅的另一侧，壁炉里的火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垂下的眼睫在下眼睑处留下一片阴影。他反应过来，Todoroki正看着那面墙；只有拉开那厚重的帷幔，就能见到白发的女子在那后面不知疲倦地、悲哀而内疚地微笑着。于是他听见Todoroki也蓦地笑了，笑声仓皇而短促，他尚未分辨出其中包含的究竟是苦涩抑或嘲意，便听见那人自言自语似的悠悠开了口：
“到头来又是一场空。我一开始何必出这森林去呢？……”
Bakugou也给不出他回答。他一动不动，身体像给灌了铅一样沉重。呼啸而来的厄运在这十日里将他像一株小树般吹得七零八落，风尚未过去，已然是一地枯枝败叶；他承受着迎面而来的狂风，愤怒、憎恨与不平都已渐渐地剥落了，随风化为齑粉，真正剩下的却只有无奈，只有困惑不解：——非得这样不可吗？十天，短短十天而已，就像冲下瀑布，就像坠下悬崖：变异过后的放逐，忏悔过后是死亡，下坠带来的不过一声闷响，在那之后，什么也不剩了。他和那小子之间还什么也没解决呢，什么都没解决。一切却就要结束了？——这到底是开什么玩笑？！——一时间他想要这样高声发问，可他又究竟该向谁发问呢？他难道还能去揪住命运的衣领，向它讨要说法吗？
他以为Todoroki会要求他再去Deku那里，他以为对方一定会这样要求。可吸血鬼却没有。或许是那小子没有提出这样的愿望，因为他知道只要那小子这么说了，Todoroki为了能把他强行带去能做出任何事。然而Todoroki这时已深深地陷在自己的思绪了，他一声不吭，甚至没注意到女仆注视自己的目光有多么惊惧。
“……人的命，终归是抓不住的。”
好一阵过后，他才又听见Todoroki沉声道。
“但就该这样结束吗？或者——或者……”
他的尾音因剧烈动摇的心境而颤个不停。这样的声音不禁使Bakugou吓了一跳，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了什么——即便这样的意识尚未清晰地显现于脑海，但他的直觉向来是敏锐而出色的——便猛地抬起头去看Todoroki，脸色变得煞白，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仿佛下一秒便要霍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然而Todoroki仍旧不看他，那双讳莫如深的异瞳此刻却直直地朝自己的女仆望去，目光里带了一丝癔病患者般疯癫的灼热，仿佛垂死之人试图抓住最后一线光亮。不明所以的Alissa在收到这样的目光后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
而Todoroki终于给出了最后的判断：“……或者，我能改变这一切。”
“不！”Bakguou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这个字吐出口，他真的一跃而起，难以置信地看着Todoroki，喃喃道，“不可能，你疯了。”
吸血鬼闻言后终于侧过脸来瞥了他一眼，却一言不发。从他的眼神中Bakugou看出这家伙不打算改变主意，但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再说什么，Todoroki却反手一把捞起斗篷的披风，转过身的瞬间，那裹起的斗篷赫然化作一群数量庞大的黑蝙蝠，客厅里顿时充满尖锐的鸣叫声；它们歇斯底里地撞过顶灯冲出窗去，于是悬于头顶的数十根蜡烛噼里啪啦地落下，窗玻璃碎裂了，Alissa发出一声尖叫，Bakugou感到浑身的血都在嚎叫着往上涌，震惊与狂怒中他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骂着“见鬼”，想也不想便立刻也跟着破窗而出，冲进漆黑的松林，全力追逐那些飞翔于空中的蝙蝠。
他知道吸血鬼打算做什么，对方此刻不遗余力地全速飞向城里更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Todoroki清楚会受到自己的阻挠，因此想要尽快甩开他。但那不能发生，他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这该死的吸血鬼怎么敢，怎么敢！——
多亏前几日的练习，他才能灵敏地在密密麻麻的树群中横中直撞，一路狂奔；太过紧张的心脏像要冲出胸腔，超负荷运动的肌肉像在烧灼，喉咙里漫出锈铁的味道，但他必须再快一些、再快一些。蝙蝠群仍在他的前方上空，照这样下去他必然会落后于对方，他得想个方法拦住那失去理智的魔鬼。
如同两个亡命之徒，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出了森林；将近夜里一点，城中一片寂静，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谁都不会注意到掠过夜空的蝙蝠，也听不见那踏过屋檐的嘎吱作响，然而尽管如此，Bakugou并无心思感到庆幸，他反而要因现在正值深夜而发怒：若非如此，吸血鬼不会在城中肆无忌惮、畅通无阻。
Deku一定被Todoroki安置在他的那座宅邸里。这么想着，他跳上另一排低矮平房的屋顶，突然偏离了自己原来的行进路线。城内的情况他比Todoroki要更加熟悉，从森林去往公馆必将路过内城中最大的一座教堂，无论如何也绕不开它，而他此刻正全速朝教堂那屹立于黑夜的钟楼冲去。
蝙蝠群此刻与他处于同一条直线上，他几乎已经要超过它们了；但是这还不够，还不够，只要它们还在天上，他就拿它们束手无策——他已看见塔楼的轮廓，塔顶的钟离他近了，更近了——他朝前一跃，伸出的指甲死死地钉在砌成塔楼的石块里，痛或不痛他已毫无知觉，只拼命地、拼命地朝塔顶攀去，身体如同一台过热的机器，已经不像是他自己的了——蝙蝠群被他甩在了身后——再快一些，再快一些——他跳进塔顶的围栏，没有刹住脚步，狠狠撞上那硕大的铜钟，顿时，低沉的钟声如突然推开的水波一般蔓延了全城。
然而他没有停下，在下一刻举起击钟的木，持续不断地敲击起来。蝙蝠显然也听见了这声响，疑虑中飞行的速度曾一度减慢；但他的目的却在于别处：被钟声惊醒的人们纷纷点亮了灯，推开窗户朝钟楼看来，甚至在几分钟后连巡逻队也举着火把冲上街头。午夜不休不止的钟响意味着不详，同时也是阴森的警示，吸血鬼必然不清楚这点，而站在塔顶的他这时终于听见了自己期待中的叫喊声：
“是蝙蝠，是蝙蝠！”
于是市民聚居的内城里开始骚乱，无数打开的窗户中传出恐怖的惊叫：“是那天晚上出现过的蝙蝠！”
“点亮火把！拿枪来！”
“巡逻队都在干些什么？！”
“把它们打下来！”
“蝙蝠朝钟楼去了！”
在他敲到第十三下时，乌泱泱的蝙蝠朝他扑面而来，他重重跌倒在地上，下一刻便被重新化作人形的Todoroki狠狠掐住脖子：
“疯子！这种时候暴露自己你不要命了吗？！”
而他不甘示弱，猛地伸手抓住吸血鬼的手腕，一个反身便将对方摁在地上，双腿紧跟着别住对方的，整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一瞬，而在近身肉搏上几乎毫无经验的Todoroki很快败下阵来，甚至连瞬间移动位置也没来得及，便被他死死地钉在了石砖地面上。
“谁才是疯子？！”Bakugou怒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把Deku变成和你一样的吸血鬼，门都没有！”
“我可以给他无尽的生命！！”Todoroki也忍无可忍地吼了起来，“改变一切，尤其是这可笑的死亡——”
“放屁！你能给他的不是生命而是该死的地狱，永恒的地狱！谁会认为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还活着？！你难道要让他也浸泡在鲜血里，你要让他再也不能见光？！这十天里我所经历过的一切，你难道要让他再经历一遍？！你、你尚且有一半是人类——却要使他成为完全的活死人？！你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然而这时吸血鬼也一把扯过他的领子，一双眼变得通红：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
“但这是无法避免的！！！”他声嘶力竭地咆哮道，“你阻止不了死亡，你能做的不是给他生命而只是将他死亡的瞬间延长到永恒，你到底明不明白？！”
吸血鬼狂怒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他喘着气，嗓子一阵阵作痛；Todoroki苍白的脸在他眼前渐渐变得僵硬扭曲了，仿若一张纸糊的面具般毫无生气，干瘪而可笑。好一会儿后，Todoroki松开他的衣领，失去浑身力气似的垂下了手。
“……这是无法的避免的，Todoroki。”终于他放轻了语气，用沙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地道，“这是人类的命运，所有人的结局，谁也不要想绕开它，谁都无权干涉……如果你不希望他成为像你我一样的，怪物……”
然而Todoroki没有回答。他失魂落魄地倒在那里，盯着他，有那么一会儿，他看上去显得像是个人造的陶瓷玩偶。而Bakugou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他沉默着，一动不动，直到看见那双一直盯着他的异瞳渐渐泛起了水光，那属于人类的灰黑的右眼蒙上一层氤氲，透明的泪水挤出眼眶，顺着脸颊缓缓淌下；而绿色的眼睛却落在了阴影里，将自己完全隐匿起来。
Bakguou尚未来得及惊讶这家伙竟然也会流泪，便瞥见通向塔顶的长长楼梯里亮起了微光，双耳敏锐地捕捉到人群踏上楼梯的脚步声。他知道有人正往塔顶来了，于是警惕地直起身，对Todoroki轻声道：
“……有人来了。你得跟我走，现在。”
说完这句后，他却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是出于好奇——手指拭过Todoroki的左脸颊，蹭上了湿润的一片。吸血鬼垂下眼睛，虚弱地发出一声认命般的低叹，在下一刻重新变成了那只红白色的蝙蝠，用翅膀将自己裹起来，爪子抓紧了Bakugou衣服的前襟。
于是他站上塔楼的围栏，却在跃下前鬼使神差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他以为那上面沾着的是泪水，然而明亮的月光下，出现在那里的却只有鲜红的血迹。
tbc
下更应该就能把本文第一部分完全结束，开启新的大章了……
字数已经要7w，以前的连载写到这个时候都快进入尾声了，万灵药这篇真是写得搭上命orz
人类的半边会流泪，吸血鬼的半边却只能流血。是个人趣味的私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