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拿

Living behind the moon.
一般不怎么回复评论……对不起。但是都会认真看。

灵能·将律/【Higher】

第一次写灵能,人物和关系塑造上都特别苦手,这一篇非常蠢,我写不出来小将和律律的万分之一好。可能极度ooc,文笔全程没上线,各位看官我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Higher】


 

-1-

影山律从来不知道要去哪里才可以找到铃木将。

这说起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又很莫名其妙,毕竟他们已经相识三年,三十六个月,一千零九十五天。律的数学这么好,他能轻而易举地算出这些时间来;他的记忆也很好,因此他清楚自己在这过去的一千零九十五天里有多少次忽地想起来这个问题,然后犹犹豫豫地下定决心,下一回见到将的时候一定得问一问他,谁叫他们两个都没有用手机的习惯。

但是整整一千零九十五天过去了,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律却连一个字也没吐出过。他总是想,时机不对,他得换个时候再说这事。但后来他发现,合适的时机永远不会到来,他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把话题往这上面绕,顺理成章地问出:“如果我想要找到你,我应该去哪里?”——这难道是什么难做的事情吗?这样的句子就算他在突然之间说出,将一定也不会感到尴尬或是突兀。

律知道原因自己身上。

在这样一晃而过的三年里,他早已习惯于将的突然出现。也许自打他们俩在爪支部那白光煞人又死气沉沉的走道里第一次相遇时,堆砌于这世间的众多规律里便又悄无声息地添上了不痛不痒的一条:铃木将总能找到影山律,不管影山律愿不愿意,只看铃木将高不高兴。

将总能找到他,突如其来又毫无征兆。就像他突然按响影山家的门铃,装模作样地告诉律的父母说他们赢了温泉旅行的双人票;他在学园祭时慢条斯理地踱进女仆咖啡店,拿着手机走到律跟前,幸灾乐祸地问客人是不是可以要求合影;他会在律学习到一半的时候敲他的窗户,如果律不愿意让他进来,他就那么大摇大摆地浮坐在二楼的窗外,半空中。

很多时候律觉得这人是个不听话的角色。专门挑准最不合适的场合,甚至还不等幕布为他拉起就笑嘻嘻地闪亮登场,行事随心所欲又很少考虑后果。在爪支部分别后,他第一次擅自出现的结果就是哥哥被那所谓“契机”气得差点暴走;第二次他拍到了律这辈子最不想被拍下来的样子,一边强行憋笑一边借口说隔几天就删;还有后来的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更不要提至今对面的邻居都怀疑律曾把一具尸体挂在窗外。

所以你看,影山律从来没有问过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铃木将,这可不全是他自己的责任。毕竟将出现得那么频繁,并且越来越频繁,而这其中的一半时间里,律都希望他能至少换个合适的时间再来。律的日程表总是每天都填得满满当当,但将可不管他究竟正做什么、要做什么;也不管自己的突然出现究竟是理由正当,还是吃饱了没事干。在律眼里,将只是喜欢在他身边打发时间,等终于觉得不无聊了或者是实在无聊过头了,才会留下一句“再会”,接着又自顾自地消失掉。

一千零九十五天都这样过去了,那么第一千零九十六、九十七天也会照例如此。规律就是规律,无法也不会随意改变,能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顺其自然。

可是这一天里,影山律意识到自己碰到问题了。

这个问题在于,铃木将在上一次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说“再会”。

律发现自己找不到他了。

 

-2-

影山律,一个无可争议又无可救药的完美主义者。长相帅气,身材匀称,成绩拔尖,运动全能,能力出色,学生会骨干,各项实践活动能写满一张纸,各种证书奖状能糊满一面墙。他迄今为止十六年的人生如果要用一份简历来概括,那它看起来想必是万里挑一又无聊至极。当然了,他其实还有那么一点点超能力,不过同兄长的天资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也不可能写进简历里去。

因为这样一份完美主义,影山律早在初一就迎来了自己那难以启齿的中二和叛逆期。那段时间里他觉得,哥哥总是站在他的身前,于是那逆光的背影便全数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那道阴影那么宽广,不可逃离又无法逾越,它笼罩了他,从地底下来升起来缠绕上他的身躯。他被那由恐惧充盈的懦弱活生生地撕成了两半,一半极端自负,另一半又极其自卑,每一半都对另外一半感到厌烦至极。在父母面前他是听话的孩子,在哥哥面前他是善解人意的弟弟,学校里的全才好学生,学生会里极富潜力的后辈——人人都说他好,只有他知道自己不好,越来越不好,简直可以称得上糟透了。他打出生以来从没在任何人任何事上失败过,除了没有超能力——一个醒目的短板,一块巨大的缺口,裂缝于是由此生出——所以那就……那就干脆什么也不要了。

之后再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仍然叫他惊讶。那段时间他做了多少蠢事,又说了多少谎话?那段时间他有多压抑就有多狂妄,有多恐惧就又多鲁莽;坚定与怀疑缠绕着在心里呼啸着攀上,痛苦与扭曲的快乐糅合在一起,顺着血液流经四肢百骸。然后他才明白,人心里总会有趋于自我毁灭的冲动,如同巨型迷宫里的一条暗道,一步走错很有可能就落得如此,更会愈来愈深地沉溺于其中。所以他后来总怀疑,一开始超能力觉醒的时候,他真的感到快乐了吗?唯一的一块缺口被补上了——所以他就快乐了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当时怎么会要求哥哥“用你的超能力来攻击我”?他明明知道结果会是怎样的,他一点也没抱希望,他对这挑战的态度就跟他以前对自己随身揣着的汤匙没有什么两样——反正是不会成功的,那就彻底失败好了;如果根本无法完美的话,那就干脆什么也不要了;他对总是无法逾越那条线的自己厌恶透顶,那么如果愚蠢的自己会有一点不一样的话,那么就愚蠢好了。

幸而这段极不稳定又荒诞可笑的时期已经过去很久了。律总是常常想起它,然后他会庆幸自己有个多么优秀的哥哥,正因为对他而言哥哥构成了世界的基本,他的世界才不会因为一点破损而任裂缝疯狂地蔓延开来,最终导致一切都碎个干净。

律曾有一次在放学路上把这段经历讲给了将听。将从来不理解他对哥哥的那份堪称执着的憧憬,到了后来甚至会因此恼火,因而他在与将聊天时总会尽量避免把话题绕到哥哥身上。但那天放学时他应将的要求绕了远路,走到了一条河边,人行道的边缘消匿于又高又陡的草坡旁,顺着草坡下去就是湍流的河水,在夕阳的光下静默着粼粼闪耀。律那时候正好走在人行道的边缘,余光瞥见了身旁急速向身后涌去的河水,唰唰的水流声又让他记起了曾经那趋于自我毁灭的冲动。于是当将又一次挑衅似的调侃他对哥哥的憧憬时,他突然开口说,我曾有一次差点从这里滚下去,滚下去就是再也回不来,如果不是哥哥拉我一把,我现在就不在这里。

将闻言停下了脚步,皱着眉莫名其妙地看看他,又看看那条河,然后说,这水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深。

律耸了耸肩,回答说这只是一个比喻。

将有些怀疑地眯起了眼睛,又微微扬起了下巴。他的双手还插在棒球外套的兜里,姿势看起来仿佛十分随意,同时却又足够僵硬。他没说话,于是律也不再说话。律看着他对面的人,夕烧的光落在那人暖棕色的头发上,落在脸颊上和蓝色的眼睛里,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将和他是多么不一样啊,某种意义上来说根本就是两种人,虽然他们有着相同的经历——无法逾越的父亲与无法逾越的兄长——但正是这相似的经历让他们看上去更加不同了。

想到这里,律突然又开口了。

“我可以把那件事情讲给你听。”他对将说,“你听吗?”

将瞥了他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反正又是关于你如何如何崇拜自己的哥哥,你哥哥又是如何如何好的人的事吧。”他嘟囔完了,又抬脚把路边一块石子踢进了河里,落进水里时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悄无声息地彻底消失在了水中。

这个时候将才转过头来,蓝色的眼睛直视着他:

“……听啊。你讲的事我都听。”

 

-3-

影山律不知道铃木将为什么就认定了自己做他的同伴。他无数次去回想第一次见面时他自己都做了什么,但回想得出的结果几乎是不变的,那就是在将那压倒性的强大力量面前,他几乎什么也没有做——他哪来那个机会?更何况将两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原因之一都是为了引出他的哥哥,后来将和哥哥也算认识了,事情也该就此了结,为何之后又有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律能想到的最有说服力的理由是,因为人以类聚,将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意识到了他们两人之间处境的相似,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寻找同类的敏锐嗅觉。然而在律的眼里,除了他们两人面前都横亘着一座高峰以外,他们就再无什么别的相似之处了,更不要说连站在这高峰脚下时,他们两人的心态几乎都截然相反。有望攀登的与无法逾越的,这样的一道沟壑将他们两人彼此的世界划分开了:沟壑的这一边,茂夫是律世界的基本;而沟壑的那一边,将自己才是自己世界的基本。

“你要相信自己的潜能大于你的哥哥,不然人生该有多无趣!”

律不是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理解,也试图去接受,但最后发现自己无法接受。世界的基本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动摇的。同时他也理解到,真正使人自由的不是力量,而是思想,是信念。在这层意义上,将无疑比他要自由得多。

 “所以为什么会认为我是你的同伴呢?”有一次他这么问了,“我以为在你看来,我这样的人会很无趣。”

彼时将正百无聊赖地像团棉花一样飘在他的房间里。听见他合上书这么问,于是蝙蝠似地从半空中倒吊下来,与他上下颠倒地四目相对。

“你这样的人?”将笑着反问,“律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律愣了一下,心里尚在思考答案,将却又开口接着说了:“好孩子,好弟弟,好学生……教科书式的优秀青少年?你别说,这样的人还真挺无趣的。”

律盯着那双蓝眼睛,他没在那里面看见任何指责或厌烦的意味。于是他只是沉默,等将把话说完。

“不过比起教科书式优秀青少年,你给我的印象还是更像一个……哎怎么说,像一个打勾狂人。人生仿佛就是一张老长老长的checklist,内容是成绩,运动,学生工作,好学校,温和礼貌的性格,受尊敬,受欢迎……数也数不清。列表上的每一行字后都打着红勾,红勾已经多到眼花缭乱了,但这列表还是永无止境。你想要的……你一直在做的就是往这张无尽的列表上打勾。”

将说到这里顿了顿,笑容又加深了一些。

“我觉得这还挺奇葩的,堪称病态,无法理解。但你本身人又真的很好,任谁看你都会觉得你这么优秀。这样一对比,就很有趣了。”

“看来你对同伴的要求看来还挺特别的。”律冷淡地回应了一句。

“不是,不是。我刚才说的是我个人对你的兴趣。对你的,你,而不是一个什么不知哪来的所谓‘同伴’。当然了,一开始是觉得你这个人冷静,有魄力,关键是脑子又好。你知道,呃,我这里很需要脑子好的人。”

律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把两人间的距离稍微拉远了一点。他先是笑了,然后又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但那是以前的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时候。现在我想要的只是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的直率罢了。”

“那么换个说法,就是把注意力从打了多少勾上转移到去打每个勾的过程。”将说,“大体上看,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唔,不过你大概是比以前坚强很多了?我为什么没有再早一点认识你啊?”

“你对以前愚蠢的我似乎很有兴趣?”

“不——是。我怎么总觉得跟你说话牛头不对马嘴。”

说完这句话后,将这才终于调了个方向,让自己的双脚缓缓落在地上。站稳后他向后靠在书桌上,双臂交叠在胸前,低头看着律,目光平静: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说自己超能力觉醒的时候全靠你哥拉了一把才没有……步入歧途吗?那如果我更早一点遇见你的话,不是就也可以拉你一把了吗?这样一来你现在也不会固执地认为地球就围着你哥转。

“你这人有一点很奇怪,就是不管在谁面前都觉得自己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和其他任何人以及街上随便去抓来的阿猫阿狗都没有任何分别……我说这不应该是你哥的设定才对吗?是啦是啦,有那么一个强大的哥哥摆在那,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和普通人有什么分别了,但这其实很不对吧?

“因为,在我眼里,律就完全是特殊的啊。你哥哥是很强大,但他和其他人最大的区别也只有他是律的哥哥这一点而已。至少在我面前,你就是特殊的。不理解这点的话,沟通起来可是会超——困难啊?”

 

-4-

关于找不到将这件事,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去和哥哥商量。哥哥也许可以感受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灵能力者,但就算有,那个人是将的可能性也非常少。更何况哥哥对他和将的事情知道的很少,因为他从来不说。因而他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放弃了。晚上他开着台灯一个人在房间里学习,却少有地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进去,文字僵硬在摊开的书本上,到了他眼里便渐渐成为连成一排的符号,不具备任何意义。在挣扎了几分钟后他合上书,又翻开日记本,握笔的手在空中悬了半天也没能落下。然后律才知道,今天他不光什么都看不进去,还什么也写不出来。

写日记是律的一大爱好,但他的日记其实并不能称为是真正的日记。当然他会在里面写一天里发生的令人在意的情况,会写自己的很多想法,但之所以说它算不上真正的日记,是因为这样一本日记就算拿去给别人看也不会有什么关系。这里面没有秘密,或者说,没有任何律认为必须保守在心的秘密。对律而言,他只会把自己已经接受的想法写在纸上,而接受就意味着承认,承认就意味着这不是什么非得藏着掖着的东西。就比如他小时候写自己的梦想是弯汤匙;又比如初一时在学生会里做过的那次大扫除,整个事件都能在他当时的日记里找到痕迹,除此之外一并写在纸上的还有他当时的负罪感,他的自卑,他的狂妄和压抑。

所以,倘要去窥探影山律真正藏在心里又为之惴惴不安的东西,就去找他生活中那经常出现却几乎从不在、或者说没法在笔头提起的。

比如,铃木将。

律这才终于丢下了笔。台灯灯光落在光滑的纸张上,刺得他双眼胀痛,于是他将手肘支在桌上,把整张脸都用双手遮住了。他鲜少这般心烦意乱,更何况是为了一个经常出现了只为打扰他做事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希望听见那人从窗外敲打玻璃的声音;此时此刻,他突然希望将就像以前一样百无聊赖地、像团棉花似的漂在这房间里,嘴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念着他的名字:

律,律,律,律,律。

将一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律总要停下手中的事情转过头去问他怎么了,但将只会露出一副神游太虚又被中途打断的迷惘表情,每一次都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于是律后来了解了,这家伙飘在半空里像念经一样念叨着他的名字,大概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将有承认过觉得律的名字很好听,但他随即又说,这个名字比起听别人喊,倒更适合由自己亲口念出来。律本人很怀疑这两个简短的音节对于将而言难道真的会有什么除了音节本身以外的其他含义,但因为将喜欢这样碎碎念,他阻止不了,所以也只能任由这家伙去。久而久之他甚至习惯了这样的声音,就如同他习惯了时钟的嘀嗒声一样。倘若房间里完全静谧一片,猛地反应过来时他还会觉得有些不适应。

律有试过念自己的名字,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然而这两个音节从他自己嘴里吐出来的话,就仅仅只能是两个音节而已,字正腔圆的同时又毫无感情。但如果是换做哥哥,这两个音节就会大不一样:它们会一下子变得尤其温润,柔软又充满暖意。

而将念出的这个字,听上去和哥哥的也大相径庭。在将那不经意的碎碎念中,律总能听出一种沉重的力道,一种仿佛被包裹起来了的锋利。这样的力道和锋利在一开始总叫他疑惑,让他以为只是自己多心,因为它们听起来实在奇怪,却又那么熟悉;到后来他才猛地醒悟,在将所吐出的那两个音节中他所听见的其实是一种执着,就好像他自己对着汤匙所表现出的执着,但又不那么一样。在盯着汤匙时他总是孤注一掷的,但将的那份执着却显得柔和又深沉。

想到这里,律猛地抬起了头,台灯灯光在他眼前炸开来,使他不得不又赶紧闭上眼。他意识到那声音不在这房间里,这里只有寂静,连时钟的嘀嗒声也不曾响起。

 

-5-

律想他可能知道为什么上一次将离开的时候赌气——也许是在赌气——没有向他说那句分别时一定会强调的“再会”。他们两人上一次见面的聊天内容并不那么让人愉快,但律觉得这完全只是因为将故意找茬而已。律本身是个和别人吵不起来架的人,但即便这样他当时也能感受到心底里一莫名的股火气直往上涌。

事情起因只是因为将发现律在升上高中以后又参加了学生会,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律你干嘛又参加学生会啊?”

律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把它当作一个问题来想过,在他眼里加入学生会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因为对升学有帮助吧。”

“然后像你在初中里一样,一直做到会长吗?”

“也许。”

“哦……说起来你升高中也有段时间了,成绩还是第一?”

“是。”

“运动依旧全能咯?”

“……大概算吧,你干嘛问这个?”

将闻言摇了摇头,接着调侃似地吹了声口哨。“果然还是这样啊,影山律同学的没有尽头的checklist。”说完这话后,他的目光又移回到律身上,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把他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那目光让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现在是不是比你高点了?”将突然又问。

“不知道。”律耸了耸肩,问:“要比比看吗?”

但将却没有吱声了。于是律只能又说:“你本来就比我小,身高上差了一点点也很正常。”

“上一次去你们学校,”将忽然换了个话题,“觉得你好像挺受欢迎的样子。嘛虽然你以前也很受欢迎,但也没这么夸张。”

“完全没有吧。”律听到这里时也皱了眉,他不明白将究竟想要说什么,“比起这个,你是不是还是正儿八经地去上下学比较好?或者干脆就到我这所学校来。每一次招呼也不打就突然出现——”

然而将打断了他。“我说啊,律。”他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听进去,“高中了的话,女朋友这样一条也会在checklist上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律觉得自己有点火了。

“难道不会吗?”将看了他一眼,也跟着提高了音量,“完美主义的……少女漫画男主角一般的影山律君,别人眼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优秀的影山律,难道不会这么想吗?”

律一时间有些茫然,又气又不明所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冷笑一声。“就算我真有这么肤浅,”好一会儿后他才终于憋出这么一句,“那又关你什么事了?”

还不等将反应过来,他便又接着说:“这不关你任何事吧,铃木?要是你自己想受女生欢迎,那就去上学或者随便做什么其他你自以为帅气的事情好了,别在这话里带话地来讽刺我。”

那之后他果不其然地看见将皱紧了眉,露出一副大为光火又难以置信的表情。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直到最后他转过身去,泄愤似地一把拉开窗户,临走时却又突然回过头来,说了分别前的最后一句话:

“律你知道吗,你身上最令人讨厌的一点就是,不论和你说了多少遍的事情,你好像只是当成耳旁风而已。”

 

-6-

影山律与铃木将之间截然不同的地方多到没法数,律经常会奇怪,即便这样他和将居然也能做这么久的朋友,更何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将根本是除了哥哥以外唯一和他关系还算亲密的人。影山律虽然在学校里表现得足够温和,但实际上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易近人,表面上的完美通常会导致的不仅是高人气,同时还有疏远感。因而一旦要是有人提到影山律的朋友——朋友而不是同学——那么一定会有人说,好像有看见过一个头发直往上炸、总是穿着棒球服的家伙。之所以说这家伙是影山律的朋友,是因为放学时他经常等在门口,还被偶然撞见的同学看见他们走路时分着戴一副耳机。

这样一件看上去似乎十分亲密的事情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契机,那就是将攒了不知道多久的钱终于给自己买了一个播放器和一副还不错的耳机,于是兴致勃勃地带着自己的新“装备”来找到律。

“说起来,我都没问过你平时都听什么吧?”将在拆耳机线的时候问了这么一句,他的耳机从来都搅成一团塞进兜里,再拿出来时总是难解难分,“这里面只有我喜欢听的几首而已。”

律在一边耐心地等他把缠成一团的耳机线解开,尽力按捺住自己想每一次都帮他把耳机线好好缠起来的冲动,一边说:“你大概会比较喜欢流行或者金属吧。”

“为什么这说?”

“猜的。性格上来说的话。”

这个时候将终于拆开了它们,拿起来看清楚左右以后才递了一只给律。“有道理,不过很可惜猜错了。”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微笑,“我其实什么都听。”

“就没有偏好?”律有些不甘地又问了句。

“这还真没有。”将说完后,想了想,在按下播放键前又转过头来看律,“那我猜你会喜欢古典……呃,新古典或者民谣。性格上来说的话?”

律于是也同样得意地笑了。他摇摇头,鹦鹉学舌似地回敬道:“有道理,不过很可惜猜错了。我其实什么都不听。”

然后他满意地看见将做出了一个震惊无比的表情。

“开玩笑吗?”将大声说,“影山律你是过的什么清汤寡水的人生啊?”

律随便找了个借口:“因为没有机会。”

其实是因为没有时间。所有的闲时间都拿去玩汤匙了,但这可说不出口。

然而律忘记了一点,那就是铃木将虽然有很多聪明的地方,但从实质上来说还是个头脑天真简单的笨蛋。他信了。

“这个播放器你今天先带回去吧。”将突然无比真挚又满怀怜悯地对他说,“我觉得比起我,你更需要它。”

 

-7-

这个播放器直到现在还在律这里,他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将,就像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去问,如果有哪一天你不来找我了,我要到哪里去才能找到你。

周末的早晨他把这播放器放在桌上,盯着它看的同时又想,就算将真的因为上回的事情被他气得不想再出现了——虽然那家伙应该不至于会那么孩子气,不过总觉得还真说不好——这东西也得先还给他,毕竟那小子辛辛苦苦攒了那么久的钱。

律决定去找其他所有同时认识他们两个的人问一问,然后他才反应过来,他能够找到的人居然这么少。

“铃木君?抱歉,要是连律都不知道铃木君在哪里的话,我不是就更……”哥哥这么说,“啊,不如去找一下师傅问问看吧?师傅一直很有办法的。”

然而灵幻新隆是影山律最不想去见的一个人。

“铃木将?那是谁啊?本大爷见过他吗?本大爷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随便是个人就能记得名字。”

他按捺住将小酒窝彻底除灵的冲动,然后去了花泽辉气那里。

“咦弟弟君,居然和铃木君吵架了吗?……哦不是什么大事啊,那你干吗急着要找到铃木君?像往常一样等他来找你就好了嘛。……不不不,说真的铃木君又不是幼稚园小屁孩,这个年纪玩消失太尴尬了吧。话又说回来,你会这么想也是很有问题哦弟弟君,敏感得过头了啊……恩?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吗?”

没有。这哪里是他的问题。律这么想着,又拐到了大街上,在思考了一会儿以后放弃了去找星野那几个人问问的念头。

最后他在相谈所所处的大楼底下兜了起码十圈,终于还是拉下脸来去了灵幻新隆那里。

江湖骗子办起事来就是麻烦,他不得不极不情愿地把前因后果都大概说了一遍,稍有隐瞒的地方还会被灵幻一眼看穿。等他好不容易勉强解释了整件事后,灵幻却又一脸微妙地沉默不语。直到墙壁上的时钟秒针嘀嘀嗒嗒地走了起码三圈,灵幻才终于憋出一句:

“……你说你们好好的血气方刚一心向上的青少年,怎么一相处起来就把事情搞得跟小情侣一样。”

这句话的后果是,影山律差一点把窗外立着的招牌折成两半。

 

-8-

律没有从任何人哪里打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突然开始很疑惑为什么他和将都不愿意用手机了。他将这一天的所有尝试总结为彻底的失败,然后离开灵幻的相谈所一个人走回家去,彼时落日正缓缓西沉,夕烧的光辉渐渐隐匿于城市高楼的轮廓线后,于是他耳边蓦地又响起那天路过河边时的淙淙声响,仿佛他转过头去就能看见将站在他旁边,发丝里和瞳仁里尽是夕阳的余晖,然后他说,律讲的事情我都听;他说,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的话,我也可以拉你一把。

律蓦地想,其实不是这样的,将能不能拉他一把和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没有一点关系,因为将从刚熟起来到现在,其实一直都在拉着他。将说他的生活就是张checklist,说他应该相信自己的潜能是超过哥哥的,说律在我眼里完全是特殊的,说这世界其实那么宽广,是律自己把自己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于是他又很想要见到铃木将了,现在,立即,马上——可是他到底怎么会从来都没有问过,如果有一天铃木将不愿意突然出现了,他究竟该往哪里去才好?他一直以为,将他们两人绑在一起的规律从来只看铃木将高不高兴,而不看影山律愿不愿意,但现在他明白过来,这规律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将不仅仅是一个挤进他生活里的人,绝对不是,将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律觉得自己愿意去买一只仓鼠来道歉。虽然他仍然不认为是由自己导致了上一次的不快,但他终于能理解将为什么生气了,他总是在不重要的地方异常敏感,又在需要注意的地方显得太过迟钝。

这一次他仍然只能被动地等着将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但他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9-

而此时此刻,影山家对面的邻居井上太太正忧虑万分地站在窗边,从窗帘缝中窥探着外边的动静。她反反复复揉了好几次眼睛,简直恨不得让女儿去把自己的望远镜也给拿来。终于她觉得自己实在经受不了这样的惊悚,浑身颤抖着转过头对自己的丈夫说:

“老公,我们还是报警吧,对面影山家的儿子又把尸体挂在窗外了。”

“哦,是不是一个人倒挂着像蝙蝠一样,头发直往上炸穿的是棒球服?是的话就别管啦,那天影山哥哥和我说过了,他弟弟有个朋友是玩杂耍的,平时没事就爱炫技。”

说完这话,井上先生悠哉悠哉地翻了一页报纸。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青春可真美好啊。”

 

 

 

【Higher】<<< End

附赠一个小剧场,其实是我没力气往正文里插了:

律:这个播放器还给你。哦,还有这个也要给你。

将:靠你真的去买了仓鼠啊?

律:你不要我就拿去给我哥喂。

将:我喂,我喂我喂我喂,你急什么。说起来啊我这边也带了东西,给。

律:这什么啊碎成这样……哦你买来给仓鼠铺笼子的吗?但是你怎么知道会有仓鼠?

将:铺什么笼子,你再看仔细点。

律:毫无头绪。

将:啊?这不是最近那个什么,网络上都在说的,那个很厉害的蛋糕店要排很长队才能买到的什么什么酥吗!

律:你都专门找到很厉害的店排了很长的队买回来了居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什么酥吗。是说碎成这样看到瞎也看不出是什么吧。

将:跑过来的时候太急了,没想到它会碎成这样。

律:哦。又不是女孩子也没人爱吃甜的东西,你买这个干吗,拿来铺笼子吧。

将:律???!!!

 

对不起我就是觉得这样很老夫老妻的对话很可爱而已,可以不用理我…。小将在我眼里根本律律痴汉啊,灵能所有的角色里目前就他特别律,从头到尾都特别律,一见面就认定了是好麻吉,二见面就招待了岳父岳母,三见面就看到律律女装,小将这根本,吉星高照啊……而且他真的太可爱了,仿佛中二与成熟以及聪明与单蠢的完美结合物。他真的太可爱了对不对啊律律???(闭嘴)

必须说这一篇看起来很不走心的东西我竟然写了整整一天,啥也不说了,热血漫的同人太难了,我要去学习如何写同人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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