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拿

Living behind the moon.
一般不怎么回复评论……对不起。但是都会认真看。

MHA·爆轰/【Elixir】21

他还记得那些曾经他读过的,母亲留下来的书。

从母亲离去一直到他为Midoriya走出森林的五年里,他几乎全靠这些书来度日。实际上他并非真正对书的内容感兴趣,不过是需要有东西能让他不用时时刻刻想到空洞的眼下罢了。于是他从书架的第一层第一本开始读起,一直到五年后读完整间书房,内容包括小说、诗歌、戏剧、自然科学、医学、法律、政治甚至是神学。他父亲买来的书质量参差不齐,但他仍一本也没落下,他根本就不挑那些。多亏了这些书,他对森林外的世界与人类的生活才有了大致的了解。

——而人的亲吻,自然也包含其中。

诚然,母亲在世的时候也曾一次又一次地吻他,却同书中写的并不相同。母亲的吻总是温柔而温暖地落在他的额头或脸颊,但小说里的那些吻,他知道,它们是落在唇上的。这些落在唇上的吻或出于爱意,或出于纯粹的情欲,或出于阴谋;有的热情激烈,有的却很安静。

但文学终究只是文学,比现实丰富的同时也可能比现实苍白。在现实中,他想,他确定自己爱过的是母亲,他不那么确定的是Midoriya,给了他这个吻的人却是Bakugou。

而对于Bakugou,他几乎什么也还不懂。只要一想到这个人,他的思绪就不再那么清晰了;在这一片陌生的荒原,理性能抓住的不过可怜的边角碎屑,唯一能够认识它的那颗心却在阴影中沉默着,不愿发声。无论他向自己提出什么问题,只要那是关于他们二人的,他就发现自己全然答不上来。他朝那半狼所希求的究竟是什么,他在那人身上找寻的究竟是什么,他渴望获得什么,即便他以为自己一无所求?

那之后他思考了整整一夜,最终只明白过来一件事实:

对那个吻,他并不讨厌。

因为它实在太过温柔,温柔到令他一时陷入了极度困惑,甚至感到一丝恐惧:那是他所不曾在Bakugou身上察觉出的温柔。诚然,通过几个月的相处,他知道这家伙并非外表看上去那样粗鲁暴躁,实则是个心思十分缜密甚至细腻的人,但这份温柔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尽管在那人伸进舌头来时,他吓得险些咬了下去,之后却得到了更加小心翼翼的对待,简直像在安抚什么受惊的小兽一般。

那时月光冰凉,但Bakugou的拥抱却是温暖的;那样的温度,他原本在母亲离世后就已经快差不多忘光了。

夜里他昏昏沉沉地睡去,清晨又醒得极早。褪去的夜色一同带走了暧昧不明的情绪,早晨醒后再回想时,他生平头一次感到这样的手足无措。他强迫自己走下床去处理这几日堆积的信件,却意料之外地在楼下见到Bakugou已经坐在小桌旁的单人沙发上,身披清晨晦暗的晨光。

听见了楼梯上传来的声响,Bakugou抬起头来,那双安静却锋利的红眼又朝他无声地看来。

那一刻他的脚步几乎停滞在楼梯上,但不过短短一瞬。很快他从那双眼中回过神来,找回了自己的脚步,又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同沙发上的人道了早安,然后坐下来查看自己的信件。

然而Bakugou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喂,”金发青年那锐利的视线没有一刻从他身上移开过,“就直说了吧。”

直到这时他才迎上那道目光。“什么?”他尽可能平静地问。

“别他妈装傻,虽然我猜到你这家伙就是这样。”Bakugou毫不客气地说道,“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可不打算当没发生过。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可能希望我解释说我是他妈的喝醉了还是什么,但我他妈的没有。”

顿时,他又感到大脑一片混乱了。

好一会儿后他才回答:“我只是不明白。”

“啊?你这呆子——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吻。”

“哦没错,”金发青年嗤笑一声,看上去却也有些不安,“我说的是那个该死的吻。”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答道,“所以我不明白。”

Bakugou闻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怀疑。“……我也不。”最后他终于投降般恨恨地说道,但随后又立刻补充,“但是别他妈想否定它。”

那之后他们共同沉默了会儿,接着Bakugou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始断断续续讲起了自己在洛图斯的事情,包括他如何认识Kirishima和Kaminari,如何碰见那女巫,以及如何兑现承诺把前两个人带来了王都。最后他提到了策划那起剧院刺杀的、Kaminari的委托人。

“白痴脸也不清楚他们究竟什么身份,只是给的赏金奇高。他也明白在王都不能轻举妄动,但提出委托的家伙胸有成竹,一旦得手就将他立刻送出王都,且路上绝不会受吸血鬼的阻拦。”

Todoroki冷哼了一声,这才终于开口:“能给出这种承诺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人。”

Bakugou顿了一下,但显然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吸血鬼。”

“没错。”

接着他对Bakugou说:“你的朋友可以不为他的愚蠢行径付出代价,但这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且他得记住:仅此一次而已。”

 

在那之后,他们度过了四天格外安宁平静的日子;除了定期上门拜访的Yaoyorozu外,他们几乎没见过别的什么人。伯爵小姐像准备野餐那样,用篮子装着上好的酒与自己亲手烤的蛋糕来招待他们,她走时还留下了一瓶酒,于是他们在晚饭后打开了它,用来搭配不知哪里翻来的书、阅读的灯光与炉火。

他们两人间的交流仍然不算多,表面看上去仿佛什么都毫无改变,但Todoroki心知一切都同以往不尽相同了。这样的变化无须也不可能用语言来为其命名,它无声无息,有时候简直宛如幻觉;而当夜里他们对着炉火各占一张沙发,安静翻着手中的纸张时,他却能够感到在这里的是两颗终于为彼此开放的心。于是无可名状的感慨便缓缓填满了他的胸腔,他不自觉地将视线从书页或信笺上抬起时,往往能瞧见那双赤红的眼也正盯着他。

一个月前他在这种情况下尚会镇定地移开目光,而现在,他却能对此报以浅淡的微笑了。

有一天晚上——也许昨天,也许前天——他们也这样坐在炉火旁,或许是Bakugou开口问了他什么,或许是他自己想起了什么,于是蒙德森林中松木沙沙的响声又回到他耳畔,一同而来的还有母亲在世时的那段时光。他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开始的,但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颠三倒四地讲起许许多多从前的事情来了。他讲起母亲的模样——Bakugou是在画像中见过她的,也是唯一一个见过她的——讲起她烤过的那些糕点,她讲过的那些故事,她唱过的那些谣曲;他许下的救她出森林的诺言,她发过的永远不离开他的誓,而它们都未曾兑现。

“……真是奇怪。”最后他喃喃道,“一直以来,这些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我想,等我也死了,所有这些都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不,它们会真正化作无,彻底失却一切痕迹。但倘我讲给你听——我已经这样做了——它们却像是凭空找到了什么载体似的……仿佛从灰烬,重新成为了什么有形的……”

他这段突如其来的感叹只得来Bakugou一声模糊的“你是傻子吗”,但不知怎的,仅仅这句话也使他太过满足了。二十年来他几乎未曾接触过其他任何人,从来不曾与谁建立起真正紧密的联系,即便是连与Midoriya也没来得及;然而现在,他却感到——平生头一次感到——自己的一部分,像是拥有了触须那般地伸出去,连入了另一个谁的躯体。从此以后,他的所有不仅仅只被埋葬于他自己的坟茔,还会留在另一个人那里。

那一瞬间,他好像才终于懂得Midoriya那句:

“我难道不是有一些重量,留在了你的心里吗?”

是啊,他想,所以人类才需要彼此联系,甚至是彼此结合;所以人类无法也不能孑然求存。在肉体陨毁后,也仍然通过他人继续存在下去;转瞬与永恒、渺小与强大、卑微与高贵结为一体,并行不悖。

而谁一旦拥有过人类那跳动的、滚烫的、矛盾的心脏,他想,又如何愿意命运再将它夺去呢?

 

Fuyumi在午夜的突然造访使这安宁的日子戛然而止。尽管不过仅仅四天而已,Todoroki却仍感到自己的一生似乎被就此斩成两段,而这四天不过是那虚空的断层,令人难以置信。当Fuyumi出现并带来来自他父亲的消息时,他简直仿若一个做着美梦的人被忽然唤醒。

“Shoto,父亲要见你。”他的姐姐惴惴不安地通知道。

 

Todoroki家的古宅位于城郊,他因此不得不骑马前往。这幢古老的宅邸迄今恐怕已有两个世纪的历史,宅邸大部分是石砌的,从这角度讲倒更像一座不那么大的古堡。它经过断断续续的修缮而维护尚好,只是无论室内室外看上去都十分阴森冷清,府内简直连个掌灯的人也没有,只有墙壁上一盏连着一盏的长明灯,在漆黑的夜里费力地闪耀着。

他知道既然自己来到奥尔斯特,与那男人的会面便不可避免,更何况前几日在剧院的那出“新闻”一定也会钻进那人的耳朵。尽管不愿承认,但跟着Fuyumi穿过空旷的走廊时,他仍感到一丝不安与隐隐的紧张。

他的父亲,Enji Todoroki,在血族中以另一个称号而闻名:Endeavor。给他这个称号不为别的,仅仅因为他是数位家族族长中最为强大与野心勃勃的一个。血族虽然目前并无真正名义上的首领,但人人都清楚Endeavor即为实质上的领袖,就连吸血鬼视若唯一珍宝的万灵药,也是他在一个半世纪前同人类的王家炼金术师一起打造的。Todoroki这一姓氏也因此在王都变得过于响亮。

而Shoto Todoroki的存在,恐怕直到蒙德的狼人出现为止都一直是个秘密。短短二十年对不死者们而言不过弹指一瞬,而这一瞬过后,他这不可思议的混血儿——他这异类——便仿佛从天而降似的现身王都,却并未造访任何一个家族,身边来往的反倒全是人类。

这或许便是吸血鬼们立刻决定除掉他的原因。

Todoroki明白自己不仅被吸血鬼们视为掌控之外的不安因素,同时也是Endeavor眼中不听话的棋子,因此他本就没期望这次会面能受到什么友好的接待。但当他在宽阔的大厅内见到那男人——那个传说中最强的吸血鬼,他的父亲,身材高大、有着火红的发与胡须——时,他还是因对方那冰冷森严的威压而打了个寒颤。

“我很高兴你终于愿意从那无聊的森林里走出来了,儿子。”这是Endeavor见他说的第一句话,“不过却带了一个累赘。我不知道他究竟哪里引起你的兴趣,但他只会给我们造成麻烦。更何况我听Fuyumi说,你并未使他成为你的从者。带一头野兽进入王城却不给它戴上项圈,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你能做出的愚蠢行径。”

尽管有所准备,但Endeavor的这段话仍然使他怒火中烧。

“若不是母亲去世,我永远也不想来到你这混蛋在的地方。”他咬紧了牙关,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你要对她的死负责。”

而他的父亲看上去却有些惊讶。“你还在想着她!”他难以置信地感叹道,“但你的母亲只是人类,人类是终有一死的。你或许以为我可以救她,但只要她不愿乖乖留在森林,我救她多少次也于事无补!人类只能是短暂的,而我们才是永恒。”

“住口!”Todoroki忍无可忍地发出一声低吼,“我和你这家伙不一样!”

“你以为我对你的母亲没有同情?若我不同情她,我一开始就根本不会把你留给她,让你学来人类的这些狭隘与懦弱!”Endeavor此刻也提高了嗓门,连墙壁上的烛火也为之一震,“是的,你同我不一样,你是比我更高的存在。Shoto!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你!只有你才意味着血族的未来——”

然而Todoroki对此只回以冰冷的抗拒。

“让血族的——你们的未来见鬼去。”他冷冷道,“我同你们没有关系,我也不是为了你们而来。”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几乎清楚地看见那男人红色的胡须上迸出火焰。

“那你为什么而来?万灵药?!”他的父亲怒吼道,“别蠢了,你对它根本没有概念!将它用在你那匹可怜的半狼身上,简直贻笑大方!你不知道用万灵药可以创造怎样的奇迹,在它面前不要说你的那匹狼,就算数以百计的本族人,我也照样愿意牺牲!我可以容忍你做任何事,但你绝无可能得到万灵药,你听见了吗?!绝无可能!”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连厅内的烛灯也灭了几盏。在那之后,死一般冰冷的寂静便从地底缓缓升起。

Todoroki沉默了半晌,最后深吸一口气,向后倒退了一步。

“……那么,”他轻蔑却压抑地说,“看来谈话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转身要离开大厅,不顾Fuyumi惊恐担忧的阻拦,而父亲震天的训斥仍响起在他身后:

“Shotoooooo!究竟什么才值得用万灵药,你以后会理解的,然后你会承认我是对的!”

 

离开古宅时,已有熹微的晨光在天边显现。他骑上马,一头扎进城郊清晨的浓雾中踏上归途。他清楚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这一会面后变得更加坚定了,而正是因为他同他那暴戾冷酷的父亲不同,正因为他身上流着属于母亲的那狭隘的、懦弱的人类的血液,他才能懂得它的重要性。

那颗珍贵的人类的心脏,他发誓将它还给那个人。

——那个现在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他所唯一拥有的人。

***

在那之后的某天,Bakugou终于收到女巫到达王都的消息。

城门口接应的仆人将她带回来见Bakugou时,Todoroki并不在府内,但Yaoyorozu却等在这里。Ochako Uraraka在王都的生活起居将全部由她来负责照顾。

见到女巫后,他们简短地商议了她的任务与报酬。伯爵小姐提出可以谎称Ochako为她亲戚家的女孩儿,将她送进王都内城,也就是无泪城中的修道院去,在那里后者便有机会接触到修道院中的图书馆,或许能找到他们想要的那本书。当然,一旦找到了那本书,伯爵小姐承诺立刻接她出来。

而他们给出的报酬数目——从女巫那睁圆了的褐色双眸可以看出——对于一户普通人家简直是个难以想象的数字。这项提议自然并未遭到女巫拒绝,她只是多加了一个条件:六个月后,无论书有没有找到,都必须将她带出无泪城。

Bakugou考虑下了一下,认为六个月的期限也已经足够,便也同意了。在签好合约后,伯爵小姐便提出要带Ochako回自己的地方,以便准备后续事宜。

趁Yaoyorozu出去寻找自己的贴身女仆,Bakugou抓紧时间,又一次向女巫询问那个神秘“朋友”的身份。

女巫闻言后立刻露出慌张又为难的神色。“……就算你问我,我实际上也很难回答。”犹豫再三后她这样说道,“我只能肯定,他绝对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吸血鬼。但他究竟姓谁名甚,长相如何等等,我也说不上来,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罢了……”

“啊?!只能听见声音?”

“是。有一次在试着练习一个咒语时,不知怎么地突然听见了那样的声音……但或许是我天资不够,一直无法令他显形。然而同那声音对话久了,不知怎的就开始熟悉起来,你的事情也全是他告诉我的。”

听到这里,他又想起Todoroki嘲讽时说的“守护天使”。这匿名的请求和那匿名的、该死的信笺,它们是否有可能出自同一个人?

“那家伙……没有提过自己的事情吗?”

这一次女巫的回答却很坚定:“我被要求保守秘密。”

“你这——”

然而正在他打算刨根问底的时候,Yaoyorozu却带着自己的女仆回来了。尽管这并非什么十分重要的秘密,但为了避免麻烦,他仍想要避开这位太过精明的小姐,因此只能作罢。

Ochako像是得救般地跟着伯爵小姐离开,出门前却还向他致以一个抱歉的微笑。但这一个微笑并不能获得他的原谅。这么久过去,他对那个匿名人仍旧一无所知,甚至连一丝一毫有用的信息也没打听到,这实在令他有些懊恼。

只能听见声音,他想,这又他妈是什么意思?这时什么心灵感应,抑或那家伙根本就并非人类不成?

久久思虑后也得不出答案,最后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下午三点,而今天是他与Kirishima约定见面的日子。

他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一把拿过自己的外套出门去了。

 

他与Kirishima约定在一间小酒馆见面,那里一片区远离市中心且人口混杂,适于掩人耳目的会面。等他踏入酒馆时便见到红发青年已然坐在靠近楼梯的木桌旁了,桌上摆放的照样是一大杯啤酒。看见那景象的一瞬间,他竟感到自己仿佛突然回到了洛图斯似的——日落后他们在一楼聚会,Nasta总会往他们的酒杯中偷偷加量,以致他们每次拿到的都是价目表上没有的超大杯。

这是他与Kirishima的第二次见面了。然而眼下等在那里的仍只有Kirishima一人,见不到Kaminari的身影。后者想必还对前些天在剧院发生的刺杀心有余悸,或许尚且还不敢在Bakugou眼前露面。

他在Kirishima对面坐下,也叫了杯啤酒,随后和对方讲了把女巫送进无泪城里的事。Kirishima听后点点头以示并无异议,但紧跟着神情中又露出一丝担忧。

“你知道,我在考虑一件事,”他似乎斟酌了挺久的语句,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开口了,“我不如跟着她进无泪城。”

然而Bakugou却立刻皱了眉。“什么意思?”他问道,“你不信任她?”

“哪里的话!你的安排我还是信得过的。然而,总归多一个人暗中看着要保险一些。再说了,两个人找一样东西总比一个人快,你说呢?”

Bakugou听后半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直说吧!我看你这小子是他妈在这边闲得没事干,而且想尽快逃脱吸血鬼那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Kirishima闻言笑了几声,没有一丝一毫遮掩的意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红发青年无奈地耸耸肩,“不过也确实没错。我虽然有信心把自己的气息藏得比你要好,但可没得到女巫的荷包,更何况王都的吸血鬼甚至比我想象得还要更多。无泪城是人类王宫所在,整个奥尔斯特里也就这儿吸血鬼们才不能为所欲为。”

“我可不知道怎么把你这狗屎头送进去。这些事情都是Todoroki和他那位忠心耿耿的贵族小姐在办。”

“这你放心,我自有门路。”Kirishima说着,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尽了。将酒杯再度放回桌上时,他突然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你的那个吸血鬼知道你今天来见我吗?”

Bakugou听后一愣,但还是很快回答道:“知道。”接着他顿了顿,又看似不经意地补了一句:“那半边混蛋叫Todoroki。”

“我知道——我知道——”Kirishima打趣似的拉长了声音,“谁在王都会没听说过这个姓?不过说真的,你对他的态度——还有那天在剧院——真挺令我惊讶。鉴于你在洛图斯时的表现,我和Kaminari都以为你巴不得能摆脱他。”

Bakugou沉默了一会儿,目光从Kirishima脸上移到了杯中的液体里。半晌后,他才不情不愿地开口:“……事情很复杂,我他妈也解释不清楚。但那家伙是——”

后半句话他却没能说出来。事实上,出声之后连他自己也疑惑了:那么现在,Todoroki同他又究竟是什么关系?要知道,他吻了他,可他们谁也没弄清那个吻究竟代表着什么,他们谁也没真正对此表态,更不用说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只是让它作为一个既成事实,如同石碑一样安静屹立,经受时间长河的无情冲刷。

然而,那个吻又确实已经改变了一切。

Kirishima没有等来一个完整的句子,尽管如此他仍露出了然的微笑。“哎!懂了懂了,”他搔搔脑袋,然后若有所思地感叹道,“总之就是那么回事情吧。”

“你他妈懂个屁!”

金发青年条件反射地怒吼道,然而他的朋友却哈哈大笑起来。

“我怎么不懂!说不清道不明的,就算不是那回事,也和那回事相去不远。”

说罢他静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却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先解释一下,我没有恶意,只是陈述事实——如果谁告诉我一个吸血鬼愿意为了什么人而拿出万灵药来,那我会觉得他一定受骗了。当然,Todoroki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能下这样的定论。但Bakugou,你或许对吸血鬼的万灵药没有什么概念,可它真的太珍贵了,珍贵到我们怀疑它——压根就——不存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传说中它无所不能,甚至能使人起死回生,当然使狼人变回人也不在话下。狼族在听闻万灵药制出后也曾一度十分警戒。问题是一百多年过去了,我们从未听说过有任何不可能的奇迹发生。也就是说,要么这万灵药根本不存在,不过是个唬人的幌子;要么,就是它重要到连吸血鬼们自己也舍不得用在无论什么地方。这样一件珍宝,那个Shoto Todoroki真的可能将它带给你吗?……”

Bakugou听后张了张口,他希望自己能够反驳,却发现反驳不了。诚然,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所以尽管他知道Todoroki在为了他找万灵药,他仍然寄希望于Deku所说的那本书。

Kirishima的怀疑合情合理。然而令他一时感到慌乱甚至是恐惧的是,他原本只认为万灵药有很大可能无法得到,但这一番话却令他想到了更多潜在的可能性,而此刻的他情愿万灵药从来不存在,也不希望那些可能性被证实。

于是他最后只避重就轻,嘲讽说没想到你这狗屎头疑心还挺重。

“哪里哪里,”Kirishima听后只笑了笑,“只不过,不相信吸血鬼是狼族与生俱来的本能。我不是要挑拨离间,但我仍希望你能谨慎一些。有时候,过分信任会使人付出过高的代价。”

“不信任也同样。”

“千真万确。谁知道命运会待我们怎样!哎,我可能需要再喝一杯。”说罢他扬手招来侍应,又点了一杯酒,甚至替Bakugou也又点了一杯。“言归正传,”接着他又开口道,“女巫启程时间一定,就告诉我。我若也在无泪城,向你通风报信总归是最快的。你的女巫若要传达什么消息,想必还得通过那位贵族小姐?等消息传到,恐怕一切都木已成舟。无泪城虽然就在城内,在这种意义上倒是仿佛比洛图斯还遥远……”

Bakugou眯着眼看他,脸上虽然仍是一副不悦的样子,那双红瞳里的神色却要柔和许多。有那么一瞬间他会想,他同Deku的关系像是永远也解不开的一串死节,同Todoroki的关系仿佛永远深陷迷雾,但Kirishima,若非要说的话,却是他愿意——勉强——称为“朋友“的人。

“看来那样的本能倒是帮了你们大忙。”于是他说道,“吸血鬼的城府我是见识过了。但狼族的家伙难道个个都像你这狗屎头一样,是他妈的热情过分的傻子?”

“过分呐,Bakugou!”Kirishima嚷嚷起来,声音中却并无不满,“不过,你这家伙是让我觉得蛮有意思的,人类转化过来,还没成功!不容易啊——要是可以,我倒希望你能完全变成狼,之后定居在洛图斯算了。”

“怎么可能?!少做白日梦了!”

吼完这一句后他皱了眉,接着又道:“但你这呆子,连那咒语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你要怎么找?”

“哦!那个啊,放心放心。大致样子我是知道的。就算不清楚,也可以问。”

“啊?问谁?”

“这你就别管了。”Kirshima说着摆摆手,第二杯酒也快见了底,“但愿我们都能有好运吧。希望那上面的玩意儿真的能把你变回去啊,‘Kacchan’……”

听见话尾的那个称呼,一时间他又条件反射地要暴跳如雷,几乎要怒斥让Kirishima不许这样叫他——然而这样的愤怒维持了不过短短一秒,不,甚至根本不足一秒——等他猛地反应过来那称呼究竟意味着什么时,蓦地感到仿佛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冰凉的寒意从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开始的怒意刚浮现在他脸上便被空白所取代,接着则慢慢化为了复杂而不可名状的什么——震惊、困惑、痛楚与难以置信。

终于他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揪过Kirishima的领子,一双眼睛已在不知何时变得通红。

“你……叫我什么?”

他努力控制情绪,却掩饰不了声线的颤抖。

“你刚刚——该死地——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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