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拿

Living behind the moon.
一般不怎么回复评论……对不起。但是都会认真看。

MHA·爆轰/【Each Man Kills the Thing He Loves】

落座时,窗外雨还下个不停。
室内是一片潮湿。街旁普普通通的咖啡馆,窗玻璃擦得不那么干净,雨滴便一颗一颗地结在那里。等雨滴聚得多了,才有一股水流挟着灰尘流下。落雨的时候,透过玻璃不过能见到一片朦胧的雾气,天空与远处灰暗的楼房消融了界限。雨水将一切冲刷得亮亮晶晶——这样的事情压根没有发生。一个男人狼狈地从窗前跑过,西装革履,没带伞。雨天里什么看着都寒碜可怜。
他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向自己面前摆着的一杯咖啡,正挣扎着散发最后一点热气。两分钟后它要凉透,对此他心知肚明,而且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都点了什么鬼东西。他压根不想要咖啡,点单时他和那个战战兢兢的女服务生说什么来着?他完全记不起来。
雨天里气压变得低了,闷得人喘不过气,皮肤也沾上了潮湿空气里的水汽。他心神不宁,反复换着坐姿,桌下两条腿简直不知道怎么摆才好。约他见面的家伙迟迟不来,但说到底时间也没到。或许还有十分钟,甚至是十五分钟。他一定是发了疯才到这么早。
接到电话时,他意识到事情不妙。倒不是多么严重,只不过他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对劲而已。今天休假吗。你他妈明知道是休的。那么好吧,下午三点,某某咖啡馆找得到吗?不会耽误太久。
下午,咖啡馆,不耽误太久。无论哪一件在他耳中都很新奇。毕竟在他们从毕业直到现在的关系中,从来不存在什么下午、咖啡馆或是不耽误太久。他们在休息日重合的夜里见面,地点是隐蔽且安全的旅店,第二天早上或许会一起吃早饭,然后再度分道扬镳。
要说怎么能和曾经的高中同学——还是男性——搞到这一地步,他也说不清楚。他和轰焦冻关系一向不太好,毕竟他也不可能神经到要把兄弟搞到床上去。但是他与轰,他们不在意彼此,互相间没有关系。或许这才是最主要的考虑。尽管不愿承认,也从未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抱男人,但毫无疑问,他确乎从轰那里得到了什么。至于那究竟是什么,很难描绘出清晰的轮廓。总之是其他人无法给予的东西。
同样作为男人,轰对床上自己的位置似乎并不固执。至少没什么跨不过去的坎,这点一开始令他着实意外。一开始碰到这问题时,他直言不讳且不容反驳地点明:老子做下面那个,下辈子也没可能。而轰对此给出的反应则是,那么好吧。
那么好吧。非常随意的态度。或许半边混蛋认为这压根不重要也未可知。轰焦冻在某些方面可能确实算得上毫无廉耻观可言,同时又诚实得可怕。在床上就是如此。轰很清楚自己在索取什么,也很享受这一什么。职业英雄的坦坦荡荡甚至被他带到了情事中,尽管爆豪总觉得这似乎哪里不太对。
爆豪不清楚轰为什么会挑了自己。就算平日工作与遇见了,或是在同学聚会上,半边混蛋对他也绝算不上热情。倒也不冷淡,只不过该是怎样就是怎样,从学生时代起就没有变过。从爆豪胜己身上,可能找不到对轰焦冻而言特殊的东西——看上去大约是这样一种态度或关系。只有到了床上,这总是游离在外的、看不起人的混蛋才会将目光长时间地投向他,只投向他。在他身下承欢,忍受他的顶弄,用qing▽yu中沙哑的嗓子发出满足的喟叹。
——或许也只是像他一样,意识到自己只有在对方身上才能获得什么。征服谁,或是委身于谁,实际上都是难以言说的欲望也说不定。
杯中咖啡完全冷却的时候,对面终于有人坐了下来。他扬脸看去,见到的果然是轰的脸。红白的发丝上还有水滴。这家伙连个他妈的雨伞也打不好。
轰没对他多客套。突然叫你出来,真是抱歉。半边混蛋这么说。
既然抱歉,就别他妈的叫老子出来。
废了一个休息日,他在心里想。他太烦躁了,心绪混乱而不安。仍然喘不上气,却又不明白究竟为什么。
轰又说,对不起。
他没吭声,把眉头皱得死紧。刚刚那个战战兢兢的女服务生又来了,半边混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菜单。但在爆豪眼里,他实际上什么也没看。最后轰象征性地点了一杯红茶。女服务生离开了。而这个时候爆豪又想,这家伙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
此刻的轰焦冻同他自己一样不安。不安到莫名其妙,匪夷所思。从潮湿的空气中,他嗅出了焦虑和恐慌的味道。
轰焦冻面无表情,但爆豪胜己看出他在苦苦思索。
玻璃上又滑下来几股水流。从声音听来,雨渐渐更大了。
这个时候轰开口说,我觉得还是结束为好。
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的。半边混蛋的语气仍然波澜不惊。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话说得倒是不错,他想。
事情暴露了?
没有。
有女朋友了?
没有。
单纯没兴趣了?
也不是。
那就是你他妈的,其实根本没什么正经理由。
轰偏过头想了想。
也不是。最后他说,理由我说过了,觉得还是结束为好。
这他妈是个结论。
也是理由。
随你的便吧。
空气一时静默。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女服务生端来红茶,两分钟后它要凉透。轰说了句谢谢,他抬眉瞪了那女人一眼。
女服务生离开了。沉默在继续。
我想,这个时候轰又说,你大约也没什么眷恋的。
废话。
那就其实无所谓吧。
半边混蛋说着,十指在桌面上扣在了一起。
对你也无影响。原本也只是我这边单方面要求的。倒不如说一直以来麻烦你应付了。
他眯起眼睛,暂时没有说话。
再进行下去。轰说,举起了茶杯,没送到嘴边却又放下了。再进行下去,可能不太好。
你这混蛋,这个时候他开口说,一开始自说自话地索求,这会儿又打算自保了?
轰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微笑了。
是。轰坦承道,意识到不好,决定自保了。不能再进行下去。
他又沉默。
其实不是要征求你同意。这时轰又开口,语气中夹了一丝强硬。
我他妈知道。他没好气又轻蔑的回答。所以随你他妈的便。
轰看了他几眼。
对不起。半边混蛋说。谢谢。
这傻子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那么,或许你想走了。我来结帐。
一杯凉透的红茶,与一杯凉透的咖啡。滑稽又可怜巴巴的场景。
不,你这混蛋先走。他却说,老子来结。
轰皱了眉。随后却又笑了,摇了摇头。
他简直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
那么。轰开口说,却没了下文。半边混蛋起了身,静悄悄地离开了。
他仍坐在那里,周围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感到些什么,其实可能是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感到。对方是轰焦冻时,他总是要自己赢的。非赢不可,赢多少次也不过分,并且要永远赢下去。在床上也是,刚才也是。他要绝对的胜利,来弥补曾经的一小块缺口。
轰的身影消失在店内。他看不见他了。
胜利的冠冕要落在他的头上。
然而他却低头看那杯凉透的咖啡。他睁大了血红的眼睛,他看见黑色液体里映出自己的轮廓,自己的脸,他的心脏还没能跳一下。
下一刻他霍地起身,拍了张面额大得过分的纸币在桌面上,然后冲出门外。
要落下的冠冕碎在了地上。
他冲进雨里。雨中升腾着一片雾气,湿漉漉的水滴爬上他的身体,粘在他的皮肤上,落进他的眼里。落雨的世界灰蒙蒙的,什么看着都寒碜可怜。苍白的,霉烂的,皱巴巴又干瘪萎缩的。他站在店门口左右望了望,连轰的背影也没望见。
他喘了口气。在原地站了几秒后,才下意识地后退。
肩胛骨却撞在什么人的胸膛上。一把伞撑起在他的头顶。
他湿漉漉又狼狈地转过头去,看见轰焦冻那张惊讶的脸。
什么,半边混蛋问他,你没伞?
而那一刻他想,啊啊,是了。
他确实被活生生地剜去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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