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拿

Living behind the moon.
一般不怎么回复评论……对不起。但是都会认真看。

MHA·爆轰/【Soul Gambler】Day4

-Day4-

在爆豪胜己的记忆中,喜欢轰焦冻从不知何时起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一个透明的习惯。它不露痕迹地隐匿在生活中,却具有使人无法反抗的力量。

只是,这一切究竟始于什么时候?执照考核补习,体育祭,或者还在那之前,或者甚至是从一开始起?一颗种子,在他所无法窥见的阴影地带被悄无声息地埋下,并同样寂静地生长,等他终于听见窸窣的声响时,头顶已然被参天巨木那伸出的树冠覆盖了。

但至于种子究竟如何埋下,换句话说,究竟为什么喜欢轰,哪怕现在他也无法准确地答出原因。诚然,轰身上有太多优点,但至少现在的他能拍着胸脯保证,半边混蛋的缺点也一样不少;更何况从高校就读于雄英开始,他的身边也从不缺少同样优秀的人。没理由非得是轰焦冻不可。

然而无论如何,他想,自己确实是在向轰索求什么的。

并且是仅仅只能向轰索求的什么。

 

清晨醒来时,他听见房间外的水声。

像是水龙头的声音——发达的五感毫无疑问是他的天赋之一——恐怕从厨房传来。他翻身起来,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清晨七点十五。

浴室同厨房在相反方向,爆豪在房间门口琢磨了几秒,还是拉开房门朝厨房走去。水声越来越近。行至厨房门口并朝里望去时,他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轰,是窗外柔和投射进来的晨光,将空气里的细小漂浮物也清晰地照了出来。

十六岁的轰站在厨房的桌前,正把两片切片面包塞进多士炉里。是符合他这个时期烹饪能力的做法。少年侧过脸来,雪白的半边头发在阳光下简直亮得刺眼。

轰没有和他道早上好。他侧过身靠在厨房门槛上,也尚且懒得开口。

这个时候轰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你要是对早餐有什么要求,就自己来做。”

臭小子。一大早开始就这么不讨喜。

他打了个哈欠,一边抬手揉了揉眼睛,一边懒洋洋回答:“没什么要求。烤面包挺好的。”

说完后,他离开厨房,朝浴室走去。低头盯着脚下向后移动的木地板时,不知怎的,他突然琢磨起轰的脸。

毫无疑问,轰焦冻是好看的。好看的长相意味着端正的五官,然而轰的好看却还暗示着除那以外的什么。一种暧昧而模糊的平衡。介于英俊与漂亮,甚至是怪异与正常之间。红与白的发,碧与黑的眼,完美的二分对称中却赫然闯入一块骇人的烫伤疤痕。左眼周围的皮肤不再光滑,变得像揉皱的纸巾一样凹凸不平,又被病态的紫红与不正常的白混乱地填满。

入侵的混沌打破了秩序,美与丑奇妙地融为一体。

如果仅告诉他这样的面部特征,爆豪断然不会以为这人好看;然而在面对轰时,他又觉得,若是没了那块疤痕,这张脸是多么该死地无趣。

但或许,一切正是如此运作。因为人就是这样,明明所有的闪光点似乎都谈不上吸引力,却偏偏因为对方暴露出来的缺陷而鬼迷心窍。

 

整个上午,他们两人一起待在客厅里。原因或许就像臭小鬼所说的那样,因为他要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过爆豪压根没有被监视者的那点自觉,只懒洋洋卧在地板上,手掌撑着下巴,盯着院里的树木与池塘发呆。反倒正坐在茶几旁的轰似乎有些紧张,时不时就要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警惕地瞥他这个无所事事的大人一眼。

爆豪当然知道小鬼在试图查些什么,那些东西他早就查过了。因为个性而至少疑似穿越过时空的人,记录在案的一个也没有。恐怕就算真的存在这样的例子,回到现实以后也很难证明过自己真的去过过去或者未来吧。当然,如果小鬼愿意借助安德瓦的力量,说不定能搜集到一些有用信息,只可惜这还不是当下可能发生的事。

爆豪胜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但他目前有别的问题需要思考。

比如,怎么像狗屎头说的那样,在这个世界里找到八年后的绿谷。

这甚至不是黑入政府系统可以解决的事情,毕竟要找的这个人照理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他自然也不可能去找到此时那个只有十七岁的豆芽菜,然后凶神恶煞地问你知道二十五的自己在哪里吗。或许他可以等到今天傍晚五点,再问一问切岛,但要避开轰接到电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能找到他。”脑海中又响起切岛那语气确凿的声音,“哪怕没有一切通讯工具你也能找到他。好好想想吧。”

不用一切通讯工具,也能找到。找到绿谷出久。

但说到底,干吗非得是臭久不可?

就像他对轰的感情难以用言语来解释那样,他与绿谷的友谊也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在他现有的朋友中,他与绿谷最早认识,从小一起长大,但关系却从来算不上亲密。不,甚至说在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像要把对方当作朋友看待。因为对方只是个无个性的废物,他们之间存在天壤之别。直到高二以前,他向绿谷出久要求的或许都是崇拜与服从,无条件的,就仿若臣服者对统治者,食物链底端对顶端者的那般崇拜,然而事实却恰好与之相反,绿谷从来不曾真正对他俯首帖耳。正因如此,那每每朝他伸来的援手才总是叫他怒不可遏,在那只手上他所见到的并非善意,而是简单却无可饶恕的僭越与冒犯。

直到绿谷继承了欧尔麦特的个性,同他一起考入雄英后,他们的关系也没有好转。爆豪记得自己那个时候的自尊心,像是悬于天花板的水晶吊灯,高不可攀又易碎易裂。敏感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受不了哪怕一丁点屈辱。因而无论是冲他说出“因为你露出了求救的表情”的绿谷出久,抑或几乎没把视线投向他的轰焦冻,都一概被他视为眼中钉。神野事件之后,事情才迎来转折,一场拼尽全力的比试后他战胜了对方,相反却——或许事实正是如此——终于给对方以承认。

看似冰释前嫌,一切的结都仿佛已然解开,然而打结的痕迹却又永久地留在了绳上。这就是他同绿谷出久的关系。

因此有时候他会想,绿谷出久于他而言可能甚至不是朋友。若要提到典型的朋友关系,那便是他与切岛,或者绿谷与轰,但绝不是他与绿谷。于他而言,绿谷出久成为了游离在一切标签与划分界限之外的什么,与他维持着一种叫不出名却向来稳固的联系。

而八年后的绿谷,应该刚刚结束了那个棘手的任务,与轰一同执行的那个,这两天大概在家休息。但他自然不可能直接跑到人家家中去,他能敲响的只可能是一户不认识的人家的门。至于他们共同工作的那间事务所,目前连大楼都尚未建起。

他无法用任何方式直接联系到绿谷。

这时,一道阴影投在了他的身上,面前庭院里的景色被谁的身躯遮挡了。他抬起眼来,瞧见轰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正居高临下地垂眼盯着他。

“……查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了吗?”于是他没好气地问。

“没有。”少年如实答道,“匪夷所思。”

“你查过那些精神控制系的个性了吗?”他又问。

轰沉默了一会儿。“查了,”然后他说,“但我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

爆豪闻言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笑。

“为什么?因为你认为自己不可能是虚假的?”

“不,”轰却斩钉截铁地否定道,“因为我不认为你是虚假的。”

接着他又说:“来到这里的时候,你最初出现在的地方。带我去看一下。”

 

周六的下午的公园里,无论人群还是直晒的阳光都太过火热。仅仅几天过去,大片满开的樱花便只剩下星星点点的残樱,不知为何人们赏花的热情似乎却依旧不减,到处是一片人声鼎沸。

爆豪凭着出色的记忆,没绕几步便找到了自己醒来时坐着的长凳。长凳旁那株樱树上已几乎不剩什么花了,这一带比起其他地方也稍嫌冷清,长凳上只有几片落下的花瓣与树叶。

轰在他跟前,回过头,投来疑问的眼神。他点了头,于是少年便朝那空无一人的长凳走去,拨开上面的落叶与花瓣,坐下来,转头看向那株已然谢尽的可怜巴巴的樱树。

他站着没动,就好像双足在地里生了根似的,凝视少年的面孔。从他的角度只能瞧见那有瑕疵的左半边,红的发绿的眼,醒目的烫伤痕,审视的目光,投在那颗平平无奇的树上。

若刻意将轰的左右脸分开看,就像现在这样,他时常会感到自己注视着的是不同的两个人。他确确实实从那表面的对称中看出了细微的区别。此刻,少年在他面前隐去了纯粹温和的一面,只留下倔强与固执的傲慢,观察树的目光沉默而僵硬,那是完完全全的、将一切都物化的目光。日光和煦的下午没有带给他一点好的影响。整个世界好像同他无关。

爆豪想,这家伙的这个年纪,好像确实是不曾真正被爱过的时候。

但是,在他记忆中保持鲜活的,与他同龄的轰却不是这样。或者说,从他开始认真注意轰起,对方就已经不是这样了。他能够清晰地在脑海中描绘出他所熟悉的轰的目光,那个人的神情。一双异色的眼真的会发亮,安宁无声地温柔注视,同样沉静却绝不冰冷空洞。双眉形成柔和的弧度,垂下的睫毛,上扬的嘴角。大概是令人无话可说,便只能一同勾起嘴角的神情。

他必须承认了,此时此刻。他必须承认,他是多么想念他啊,想念那个在他怀里半合上眼帘的轰,安静得像一只打盹的猫。

少年收回了落在树上的目光,朝他侧过脸来,却在接触到他的视线后渐渐睁大双眼,露出了惊讶又有点儿窘迫的神情,打算说出口的话也只能停滞在舌尖。

爆豪瞧着他,然后问:“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不,没有。”

“当然啊,”他说,“我几次都看不出来的东西,你能看明白就有鬼了。”

果不其然,轰立即瞪了他一眼。

“然后呢,”轰问他,“离开这儿以后,你又去了哪里?”

“顺路去了雄英。进那家书店买了报纸确认时间。出来撞上了你。”

“没了?”

“没了。”

“或许可以要求调看公园门口的监控。”轰说,“至少看看你是否凭空出现在这里……”

当然,还有切岛的电话。但这爆豪可不会讲。就在他一头雾水的时候,正好接到切岛的电话,问他是否忘记他们有约。两个世界因为一通电话而融合,事情委实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他却突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似的疼痛。他略微抬起头,见阳光逸出了云层,直落在他的头上。

等等,等等。他想,世界的交融,切岛的电话,不要忘记有约,结束了就立即过去。去哪里?老地方,×丁目,转为英雄开设的俱乐部,排行榜上的职英几乎都是会员。当然也提供许多独特的服务,比如做中间联络人。

如果可能的话,找到绿谷。

“操。”他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为什么没早些想到呢?!

轰疑惑地朝他看来。

“啊——!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他懊恼地抓了把头发,转过身的同时对少年说:“换地方,走了!”

 

俱乐部位于一个算得上繁华的地带,占据了一座大厦顶部的三层楼。俱乐部的历史大概只比职业英雄的历史短上一些,此时此刻必然也好端端地存在于那里,爆豪需要担心的并不是这一问题。他所忧虑的是,这间俱乐部是否也能像切岛的电话一样,起到连接两个世界的作用。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正试图在八年前的地方找到八年后的人,仅仅因为这一地点在八年间从未变化过。一切都乱套了,世界仿若一出荒诞剧,逻辑没有任何用处,而他也几乎已然放弃借助理性去解释什么。能做的恐怕只有尝试一切可能,然后,等待。

轰一路上跟着他,也跟着不开口。直到他们两人站在大厦中四壁都擦得光亮到刺眼的电梯里时,轰才终于问他,他们现在究竟在去往什么地方。

爆豪盯着电梯门上他们两人的镜像。轰这个时候才只有他的肩膀那么高。两人的轮廓在金属材质上变得扭曲了,模糊的光影中,他没法看清少年的表情。而此刻他在想,有如困兽的自己和十六岁的轰焦冻,同在一部缓缓上升的电梯里。没人讲得清他俩现在的关系。这场面是多么奇怪又滑稽。

“俱乐部。”他还是解释道,“历年来身在排行榜上的职业英雄几乎都是会员。你老爸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历年来。”轰重复了一遍,沉吟了一会儿后,道:“但无论如何,现在你肯定不在会员名单里。”

“这点我他妈还需要你来提醒吗?”他没好气地反问。

“来这里干什么?”

爆豪一时有些回答不出,最后只能干巴巴吐出两个字:“找人。”

轰看起来似乎还有什么想问,然而这时电梯发出了到达指定楼层的提示音,电梯门应声而开。

走出电梯后,没几步便来到一个亮堂的厅内。面积不大,却格外空旷,只有一张柜台和一左一右立着的两株盆栽。地面上铺着偏深绿的地毯,上面的花纹同八年后如出一辙。爆豪从来没看懂过这究竟什么花纹,而切岛每每要说这是零星的几只鸟陷落在大片的藤蔓里,无论怎么看寓意似乎都不好。但那些无关紧要。正前方与右手边是贴着素色墙纸的墙壁,原来墙纸早在八年前就已经旧得该换了。左手边有三条走廊,各自通向不同的区域,联结着一间间封闭的小房间,供私人聚会使用。酒吧、棋牌室、图书室与宴会厅则都在楼上。

爆豪走向柜台,见柜台后的服务生抬起头来。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张脸,当然了。他心里琢磨,与杂鱼周旋自然是浪费时间,但俱乐部经理却是个相当精明有手腕又捉摸不透的女人,丈夫是职业英雄,自己不是,但据说拥有什么了不得的个性。具体是什么他不感兴趣,因此也就从未打听。但现在他需要见到那个女人,或许她对情况多少清楚一些也说不定。如果这服务生碍事,他不介意吓唬这家伙一顿,或者干脆搬出安德瓦来做幌子。

他站在了柜台前,张口要提出自己的要求。

然而服务生却抢在了他的前面:“欢迎,爆心地先生。您终于来了,C夫人已经等您好几天了。”

C夫人即是他要找的那个女人。

爆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他所没有料到的情况,八年前的现在世间照理还没有英雄爆心地,而这个素未谋面的服务生竟然甚至认出了他的长相。

“……怎么回事?”他皱起眉问,“你认识我?”

服务生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回答:“几天前,烈怒赖雄斗先生与电光雷霆先生在这里等您许久,但您没出现。因此夫人说,过后您一定会来,并且是重要事宜,让我们时刻准备接待。您请稍等。”

说着,他便拿起了前台的电话,想必是打给经理的电话。

爆豪这才回过头去看自己身后的轰。少年把嘴唇抿得死紧,淡漠而冷静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一双眼睛正尖锐地盯视他。

这时服务生结束了电话,对爆豪说:“请随我来。”话音落后,他像是注意到了轰的神情,于是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们也不会把安德瓦先生的公子拒之门外。”

爆豪随即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不满的冷哼。

他们跟着服务生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042号房间,不是经理室。服务生打开了们,他们一前一后踏上了房间里柔软昂贵的棕色的地毯。室内是一张低矮的茶几与四张单人沙发,窗旁一盏落地灯,窗外天色临近日暮。靠窗的沙发上坐着一名红棕色头发,穿灰色套装的女人。服务生在他们身后略一欠身,然后关门离开。

女人笑吟吟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朝他们走来。爆豪没有见过她几次,但也惊讶地发现她看上去似乎同八年后一模一样,或者,倒不如说原本就是那类压根看不出年龄的长相和打扮。C夫人五官端正,甚至是十分端庄,施以淡妆,棕色系的眼影与同样棕色系的口红。容貌算不上很美,不过很耐看,然而看着却又不十分平易近人。爆豪以前见这人时觉得她的年龄可能在二十五到四十五之间,这个区间已经大到没有任何意义;而这是他第一次与她近距离接触,却不知怎的仍然说不清她究竟年岁几何。甚至从气质与神态上也看不出来。只能说是富有魅力又足够稳重的类型,恐怕适用于许多年龄层。实在令人费解。 

“爆心地先生,我原以为能早些见到您的。”

C夫人这么说着,朝他伸出手来。他握了握那只手,一时间还找不到什么话来回答。一切都游离在了常理之外。

向他打完招呼后,她略微侧身,转而面向轰,也同样朝他伸出手,用唱歌般的嗓音道:“焦冻先生……哦,现在应该是焦冻君。在这儿可鲜少能见到您,令人遗憾。我可是您的粉丝啊!”

爆豪也转过头去,看见少年此时满脸的云里雾里——虽然他估计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被C夫人抓着手晃了两下。

“请坐。”她这才说,“我准备了红茶。还是说咖啡更好?”

“啊?怎样都无所谓吧。”

爆豪低声道,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轰于是跟着坐在了他的旁边,自始自终一语不发。

C夫人于是笑了笑,拿起茶壶,将他们的茶杯一一斟满。

“您想必有许多困惑。”坐下来后她对爆豪说,“或许此刻就正准备问我时间,比如今年是哪一年,以及这儿的服务生为何会认出您,一切究竟怎么回事,等等之类。我猜得有没有错?”

她猜得完全正确。但爆豪不想这么回答。

“既然都知道,还卖什么关子?”他问,语气算不上多友好。

C夫人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语速仍不紧不慢:“因为,我不准备回答这些问题。倒不如说,也回答不了。但庆幸的是,回答它们对您目前的困境也没有丝毫帮助。真正重要的问题只有一个,即何为现实的真实,何为真实的现实?”

“哈?!”爆豪一时间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现实的真实,与真实的现实。原本是个文学上的概念来的,用以区分短篇小说的不同类型,可曾听说过?当然,眼下发生的事情与短篇小说八杆子也打不着。只是,情况相似,分清楚现实的真实与真实的现实之间的关系,对您有好处。至少不会太过困惑自己身在何处。”

爆豪本想再追问什么,但C夫人放下茶杯,轻轻摇了摇头,一副不愿也不能多言的样子。于是他的背又落回靠垫上,皱着眉沉吟片刻后,他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有件事要拜托你。”

“请讲吧,大约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在特殊情况下,你们能做中间联络人的吧。”爆豪说,“想通过你们找个人。”

C夫人垂下眼睑,像是在思考什么。一会儿后她答道:“确实,我们向会员提供这项服务。出于任何原因,而不能或不愿私人间接洽的,我们都能够做中间联络人,只要对方也是我们的会员。爆心地先生的情况确实属于特殊中的特殊了,需要花点力气。不过,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说完后她顿了顿,优雅得体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神情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好奇:“那么,您想联系哪位呢?烈怒赖雄斗?电光雷霆?啊,还是说……焦冻?”

听见最后一个名字时,爆豪突然绷直了身子。

“……那也做得到吗?”

他问,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身旁的轰。少年似乎明白过来,他们口中正提到的“焦冻”指的并不是自己,一双异瞳中露出了些许微妙的反感。

“哎呀。”这时C夫人略带笑意地感叹了一声,“果然还是想见英雄焦冻啊。”

说不想见当然是假的。天知道他有多想念轰,并且他很清楚,身旁的轰焦冻并不是那个轰焦冻,就好像他也并不是那个爆豪胜己。他当然想见轰。他想要拥抱他,有一大堆事情要问他。只是切岛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响起在他耳旁。切岛说,找到绿谷。

况且,无论切岛的那个神秘电话是否有其毋庸置疑的可信度,他没法甩开身边这个十六岁的轰焦冻,更不可能让十六岁的轰见到二十五岁的自己。他希望把事情可能造成的影响保持在最小。

因此最后他还是回答:“不。请你帮我联系人偶。”

“嗯?原来是人偶吗?”

“而且,”他察觉到自己喉咙干得难受,“我要真正见到那家伙。”

“可以。不过只能在这里,不能在别的地点。这点还请谅解。”

“在哪无所谓。能见面就行,尽快。”

“那么,明晚八点。”C夫人胸有成竹地应允道。

“谢了。”

爆豪说着便站起了身来。在这个地方他不想久留,无论是所谓现实的真实和真实的现实,还是轰那尖锐又困惑的目光,抑或C夫人讳莫如深的笑容,都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更何况窗外已能瞥见黄昏的颜色,切岛的电话快要打来了,直觉使他不想让这个女人听见这通电话。

C夫人看出了他的意思,也跟着站起了身。“这就要走了吗?可惜。”她说,“不过,请好好考虑我的话。这是您的世界,但在这个世界您却不能久留,爆心地先生。关键的抉择很快就要做出。”

说完她又看向轰,笑眯眯地朝他道别:“再见,焦冻君。成为职英后可得常来啊,哪怕当作粉丝福利。嗯?”

 

离开房间后,他的手机准时震动起来。

这回他没什么心思和精力再去绕开少年的目光了。他在轰的注视下接起了电话,嗯了几声后,又问为什么非得是绿谷。

“这得问你自己,”切岛在电话那头答道,“因为是你想见他。”

“我他妈才不想看见那个呆子的臭脸啊!”他愤而骂道。

切岛照例没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必须见绿谷。见到绿谷后,才能知道事情该怎么解决。除此以外,别的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电话随即挂断。

他们走出了大厦,夕阳余晖已经铺满了街道。爆豪感到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事情至少有些进展,他该为此感到高兴,可他却愈发地闷闷不乐,甚至是生气。他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生什么的气。或许是所有人都只朝他抛出故作玄虚的、模棱两可的句子。或许是那女人仿佛看穿一切的姿态,她甚至可能知道他与轰的关系。或许是他明天不得不去见绿谷,就好像自己的把柄被对方抓在了手上。又或许,只是身旁的轰焦冻太安静了,变得陌生了,而且是愈发陌生;明天要见的也可以不是绿谷,而是轰——这样的可能性在不断地提醒着,他身边的人不是他

而这时,刚刚被他在心中否认了的轰突然静静开口:

“……俱乐部,人偶,电话。你瞒着很多事情。”

“那你现在不都知道了吗!”他粗暴地回答。

少年于是又缄口不言。爆豪没有去看他的神情。

“这很可笑。“过了一会儿后,轰又说:“你下意识地……不,可以说是本能地寻求我的帮助。但对我又哪怕一点信任也没有。”

“哈?!”这时他终于转过头去,“那你这臭小子难道对我就有信任吗?!”

他对上轰那双平静的眼睛。少年眼中复杂的情绪叫他一时愣神。

“不想有的。”轰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回答。




tbc。

接下来两周里还会有三更。一共八章,算下来到CP前刚好发完第七章,是不是很不要脸?(xxx

其实第七章一定程度上可以当作结局来看,只不过就好像是BE了((。

第八章收录在本子里,因为说过会全文公开,所以完售大约两个月后会贴上来。本宣最快下周能出,就酱!

感谢你们的红心的蓝手w


另外,因为被两三个亲友问过了所以突然想起来解释一句,这篇里轰对咔那个箭头,当然不是因为咔穿回去了才培养起来的…………具体怎么回事要在故事结尾咔才能搞清楚2333

总之,回穿和原本的时间线本质上是两条线,不存在未来和过去的循环关系x

虽然这是个很神棍的世界观,但不至于神棍到这个地步啦hhhh


评论 ( 3 )
热度 ( 621 )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路拿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