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拿

失踪人口的回归 
 

Bakugou同那两个与他做交易的年轻人约定每隔一天的晚上七点在旅店一楼的酒馆见面，然而一周多过去了，大部分时间里他能见到的只有Kirishima。Kaminari自称有太多朋友需要问候，同时也是个乐得在夜里寻花问柳的主，因此常常不来赴约。Bakugou对此倒无怨言，毕竟他需要见到的是情报而不是人脸；此外，尽管他从来没有承认过，但他确实更乐意与Kirishima交谈。

Kirishima是当地一个酿酒坊老板的儿子，父亲积累了大半辈子的家底使他不需要天天在坊里工作也能活得很滋润，而他自己凭着聪明的头脑和热情活络的性格，渐渐地也在洛图斯积攒了不少来钱的路子，替Bakugou收集消息或可算作其中一样。他总是比约定时间早五分钟出现在酒馆里，对待Bakugou不像是对自己的客户，倒像是对自己的朋友，哪怕谈完了正事也不会立刻起身走人，总要再叫一壶酒一直聊到将近十点才肯罢休。能够忍受Bakugou那暴脾气的人本就是少数，更不用说与他坐下来聊天，但Kirishima却总能用毫不介意的开怀大笑对付Bakugou的一次次恶语相向，于是久而久之，性子暴躁的金发青年不知怎的也开始乐得在这家伙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

在听说Bakugou只是听从朋友的随口建议才来到洛图斯时，Kirishima一度表现得很吃惊。“因为这里据传是狼族聚居的地方，”他解释道，“我以为你是打听好了才来的。”

但传言从来找不到一个可靠的来源，即便是洛图斯本地的居民也并不真正清楚这传言的真假，其中也不乏对其嗤之以鼻的。由于洛图斯以西是一片面积辽阔的草原，那一带总有狼群出没，狼群袭击商队的消息也常常听说，但谁也不能证明这些狼是否能在某一时刻化作人。

“不过狼人应当确实存在，就像吸血鬼那样。”Kirishima在一天晚上这么对他说道，“商人在野外被狼袭击当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但是月圆的时候，城内却时不时能发现尸体，人体被撕咬得破破烂烂，简直惨不忍睹。当然，也可以解释为月圆时偶有野狼蹿进城来，尸体也总发现于城郊，但一直如此也未免有些蹊跷。”

除了这些个人推断外，便全是些道听途说的传言。很多情报Bakugou只需要根据自身经验就能判断正误，也知道听来的大多数都是些没用的消息，但仍不得不装作一无所知地照单全收。只是渐渐地他感到自己在这里荒废了这么久时间，也并未朝目标靠近一些，气恼的同时却也无可奈何。

除了朝他传达各种各样有用没用的消息以外，Kirishima同时也会向他打探一些事情，他似乎对那个传说中由人变为狼的可怜虫格外在意。“就那么烧死了？”这句话他反反复复问了好多遍，“放在洛图斯，哪会轻易烧死这么珍贵的东西！疯人塔你可上去过了？那上面不是据称关着好些‘狼人’，实际上只是精神错乱的疯子？我以为一旦发现真的，肯定都会被关起来。研究研究嘛！”

“你是傻子吗？那可是蒙德，怎么可能和这里比！”Bakugou现在已经能从容应对类似的问题，就好像这些都并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情，而他真的只是个围观的军官罢了，“再说连主教都来了，谁敢藏着不烧？！”

Kirishima闻言笑笑以示赞同。他很擅长露出这样的笑容：在表达支持的同时又瞧不出任何巴结奉承的成分，笑容真挚大方而热情。Bakugou从来没见过谁能笑得如此令人舒心，他向来不喜欢那些刚认识就朝他贴过来的家伙，但Kirishima毫无疑问是个例外，在后者身上他不知为何竟找到一丝熟悉感。

“不过想想还是觉得真可怜哪！”

“啊？”

“半人半狼的家伙。”Kirishima说着吞下一口酒，眼神里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原本应该也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吧？我觉得正常人是不会有自愿想要变成狼的。结果就那么莫名奇妙地变成了狼人，可能还没弄清究竟发生什么事，就被曾经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抬上了火刑架……”

Bakugou闻言重重放下酒杯，玻璃碰上木桌的巨响吓了Kirishima一跳。金发青年睁着那双暗淡的红眼，目光锐利得就想要把自己朋友的双目刺穿一样。“……这些也都是你这蠢蛋的想象罢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在Kirishima惊讶的注视下开口，“谁知道事实是什么样子的？我要是知道，现在就不会在这个该死的地方。”

Kirishima于是只能无声地点点头，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提过那半人半狼的事情。

而至于Kaminari，Bakugou迄今为止只在约定的时间里见过他三次，前两次那黄毛小子还都喝得醉醺醺的，最后被他气急败坏地赶下桌去，Nasta便也毫不在意地将他丢到旅店门外；第三次，也就是今晚这家伙才难得神智清醒地和Kirishima一起出现，告诉Bakugou说，之前提到的女巫已经找到了，并给了他一个写着时间地点的小条子，要求他当天准时前往。

传达完这唯一一件正事后，Kaminari却突然郑重其事地要求Nasta开一瓶现在店里最好的酒，连上下酒菜一并记在他的头上。Bakugou尚且疑惑这从来只知道蹭酒喝的混小子怎么突然会请客了，但Nasta与Kirishima显然已经对此见怪不怪，反倒对他致以祝贺。

“怎么！”拿酒来的时候Nasta问道，“这回是个贵族？”

“那倒没有。要是个贵族，我恐怕接下来五年都衣食无忧啦！”Kaminari用遗憾的语气埋怨道，但转眼又喜笑颜开，“不过这回，一抓一个准，而且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府里的一个厨子罢了！只不过要是放久了，恐怕又得全府上下一起出殡。主人见及时逃过厄运，对方也不是自己的家人，欢喜得不得了，给了两倍的报酬。”

说着，他甚至掏出了自己的钱袋颠了颠来显摆。

Nasta与Kirishima听后立刻露出了然的神情，同时也为朋友的好运感到高兴，只有Bakugou一人仍一头雾水。他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打听过Kaminari是干什么的，他以为这黄毛小子不过是个四处骗吃骗喝的街头混混罢了。

Kaminari这个时候也终于想起Bakugou来，侧过身面向他，咧嘴露出一个故弄玄虚的笑容。“军官先生想必猜不出我是做什么的！”他说着，从地上拎起自己的木制工具箱重重地放在桌上，不等Bakugou询问便急不可耐地将它打开来。“好好瞧瞧吧！”

Bakugou低头一看，见木箱里垫着陈旧的红缎，右边摆着一本牛皮纸包着的圣经，左边则是一把左轮手枪、一把匕首与四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瓶儿，手枪与匕首上皆刻着十字。木箱的另一侧中央是十字上的基督受难像，与几支同样带十字刻纹的小木桩。

那一瞬间他心头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但他将它压了下去，用讥讽的语调道：“可别告诉我你这白痴脸竟是个神职人员。”

“才不咧！”Kaminari大声嚷嚷起来，“是吸血鬼猎人啊，吸血鬼猎人！你总听说过吧！”

金发青年闻言猛地抬起头，瞪圆了眼睛。“什么猎人？”他皱着眉问道，“吸血鬼？”

“你别又要说‘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了吧，老兄！唉，我都已经见过好几次货真价实的啦！你看看这木桩，喏，上面的血迹我就没洗干净过……哎，睡着的家伙最好对付，找准左胸膛，心脏曾经在的位置，用锤子把木桩狠狠敲进去，就成了。”

Bakugou瞥他一眼，将信将疑地去拿起那小木桩把玩，它的尖端处确实有血迹，他甚至此刻还能闻见那丝丝的血腥味，同他在Todoroki受伤时闻到的味道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于是他放下木桩，又拿起那把左轮手枪，拆开弹匣，将子弹倒上自己的掌心——

那些银弹进入他的视野时，连他自己的心脏也为之一震。于是那一刻他明白过来，这东西如果没入他自己的胸膛，他也会因此送命。

“……吸血鬼？”于是他哼了一声，装作心不在焉地将弹匣重新装好，又嘲道，“什么样子的，这么好对付？”

“又是一个传说听多的家伙！”Kaminari抱怨道，却显得很开心，“还能是什么样子，面色苍白呗！但挺多体质虚弱或者生病的家伙也会有那样的面色，所以根据这个不好判断。喜欢待在阴暗处，等入夜了再悄悄出来吸人血，大部分时间里是找柔弱的女性下手。这样的，大多是些散兵游勇，对付他们根本用不到枪。当然了，传说中的什么容貌迷人啦，风度翩翩啦，那些实际上是很少见的，基本都是贵族了。”

容貌迷人，风度翩翩。他想，这话倒是不错。但他还是做出一副兴致缺缺、半信半疑的模样，又讥笑着问：“什么贵族？难道还是王室认可的贵族？”

“那当然了，不然吸血鬼们为何大多隐居在奥尔斯特？……你还是不信我嘛！以后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能让你亲眼见识下。不是我吹嘘，我们以前是捉住过贵族的，那笔赏金可是个大数字，只不过得由五个人分……哎，扯远了。吸血鬼贵族嘛，才是真正传说里的那样，一个个都很美，我们捉住的那位也当然，是位仍在妙龄的小姐，你瞧着她那双天真无邪的蓝眼睛，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已经一百多岁了。我们废了好大劲才活捉到她。话说回来，你不如猜猜，猎人们一般是怎么对付活捉到的贵族的？……”

“让他们吃一颗银弹？”

Kaminari看上去对他的答案相当满意。“不！”他兴致勃勃地说，“一枪打死，那多可惜？正确答案是把他们捆在十字上，这样他们就动弹不得，然后趁夜放在有天窗的地牢里，或者枯井里也行。等天亮，太阳慢慢升起的时候，只要找个好些的角度，你就能看清他们是如何在阳光下一点点变成……石头。或者说，像石头一样的东西。那位小姐现在就在我们雇主的客厅里哩，据说每位客人都要询问一番，哪位艺术家能如此生动活现地雕出痛苦绝望的神情……”

后来他没再去听Kaminari都吹嘘些什么。有那么一段时间——或许不过短短一瞬，两秒，或者三秒——他想，自己从来没有也不可能见Todoroki露出那样的表情。他所认识的吸血鬼总是冷静自持，哪怕是在Deku病重离世的那段时间也从未令太过激烈的表情显露在脸上。无论如何，他明白Todoroki是不可能成为那样一座“雕塑”的，因为那家伙是个能见阳光的吸血鬼；然而，然而如果——他鬼使神差想象起了那雕塑的模样——那确实是美的，他必须承认：吸血鬼之死的——那痛苦的、幽暗、孤高且冰冷的美。

好吧，他又想起那个半边混蛋来了。

当晚他们一直胡闹到凌晨，Kaminari最后仍是由Kirishima拖回去的。帮Nasta收拾了下东西之后——他总是装作不情不愿地做这些事情——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时近黎明。他确实已经十分困倦，却又不打算就寝，强撑着倚在窗边点燃了自己的烟卷。他心里清楚原因何在：Todoroki可能在黎明的时候联络他，而他知道自己在等着这联络，他只是不愿同自己的自尊心和解罢了。

半边混蛋上一次与他对话还是在一天前的日落，吸血鬼那边照样一片诡异的寂静，那家伙用低沉的嗓音告诫他一切小心，声音听上去却很疲惫。Todoroki不问，他便对自己的近况只字不提，而对方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偶尔Bakugou会觉得这一切太过滑稽，他们俩似乎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什么原本已无必要的关系。

还在蒙德的时候，他不曾有一刻闲暇来思考自己与那奇怪的吸血鬼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们几乎总在一起，但并非出于任何人的意愿，倒不如说是被命运与偶然性胡搅蛮缠、不由分说地绑在了一起。几次他想要挣脱逃离，结果都是枉然；而今他终于重获自由，却仍感到仿若有透明的丝线牢牢捆着自己。

毫无疑问，Todoroki不是他的朋友，但似乎也并非他的敌人。称“同伴”未免牵强，却也不仅仅只是过客，至于契约则更加无从谈起。

抽完烟卷后他终于看见天边泛起了日出的鱼肚白。洛图斯的房屋大多低矮，又地处平原，在四楼远眺便几乎能将一切尽收眼底。东升的太阳露出第一缕刺目的金光时，Todoroki的声音如期而至。

“Bakugou。”

吸血鬼那带凉意的声音响起在脑海中，他稍稍觉得清醒了些，可接下来的话又令他不由一阵头疼：

“你得尽快到王都来。”

疲惫中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问：“你这混蛋是在命令我吗？”

“不，是建议。”Todoroki尽量保持声线平稳，但Bakugou还是听出他此刻心神不宁，“别告诉我你忘记了月圆的时间。以及，你在洛图斯已经停留太久，我不管你还有什么没完成，但他们一定早就发现你了。直到现在还没动手或许是有什么顾虑，但你最好不要以为日子还能这么平安无事地过下去。”

“从遇到你这家伙的那天起我就没这么以为过，”他没好气地回复道，却碍于困倦而懒得发火，“你说的他们是谁？聚居在这里的狼族？”

“看来你倒并非一无所获。”

“别跟老子阴阳怪气的。被狼族发现和把自己送去吸血鬼的老巢，你这么有自信我就会选后者？”

Todoroki闻言后沉默了。Bakugou以为按这人的脾气，想必会冷冷回应一句“那么随你便”。但他本意并不是要同Todoroki吵架，他也很清楚Todoroki不像Kirishima，不会每一次都从好意出发去考虑他的话。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Todoroki最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然后道：“……我们对同类的气味很敏感，对异族也同样，因此在蒙德时我才能察觉到你。洛图斯人口混杂，你的气息或许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但也不过迟早的事情。当然你也可以嗅见他们，不过我想你还需要摸索一阵。狼族或许并非不怀好意，但不要忘了人类是怎样对你的。如果你幻想自己能融入他们，那我劝你趁早放弃。”

“你今天怎么他妈这么多废话？”

回答他的又是几秒静默无声。接着Todoroki说了声“那么”，于是他知道这段对话要结束了，情急之中突然唤了声：

“喂，Todoroki。”

那边暂无回应，他不清楚联络是否已经切断，而同时他也不甚了解自己叫住Todoroki是打算说些什么。他原本想要询问，他想要知道奥尔斯特的情况怎样，他想知道这家伙近来都做了些什么——然而这一切又关他什么事呢？

于是最后他说：“最晚五天后我会启程，但我需要进入奥尔斯特的城门。”

他不确定Todoroki是否听见了。在凝神屏息的几秒后，吸血鬼凉薄的声线才又传来：

“……我会安排的。”

原本已无必要的关系。他在心里念着，盯着远方的日出，等睡意渐渐席卷了的头脑，就像巨浪吞噬了一条小船；而在那一片昏沉的漩涡中他想，谁又他妈的能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

 

与女巫约定的日子终于到来，洛图斯却罕见地下起了冬雨。彼时Bakugou站在窗边，看着大雨将狂欢节里被踩得乱七八糟的道路搞得更加泥泞一片，顿时心中产生了“不如换个日子”的想法，但他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Kaminari反复强调为了这个机会他费了多大力气，但他的话从来不是那么可信。毕竟Bakugou对所谓“女巫”仍然心存怀疑，只是眼下他知道，违反常理而存在于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终归他还是穿上防雨的斗篷，走上街去。这十几天里他已经大致熟悉了洛图斯的环境，与女巫约定的地点在一个老旧而拥挤的片区内，到处可见墙壁剥落的空房与紧锁的空荡荡的院子，道路狭窄到所有的沿街商铺都只能修在路面之下，需要下一段台阶才能找到店门。

Kaminari为他画了幅并不高明的地图，它实际上派不上什么用场。Bakugou拿着地图在这片区内转了十几分钟，发现自己虽然没彻底迷失方向，但似乎也并未走在什么正确的道路上。雨势仍不见小，反而有愈来愈大的趋势。被淋湿的斗篷重重地垂下来，帽檐与落雨都遮挡住他的视线，过大的雨声甚至干扰听觉。他站在无人的小巷中，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于一个极易被埋伏的环境中。

按着地图上的指示，他又勉强前行了一段，却在下一个拐角处被突然冲上来的人撞了个满怀。这着实吓了他一跳，因为之前他并未听见任何脚步声，而这照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发生：雨声还不至于令他完全成为聋子。撞上他的人个子很矮，像个小男孩；他又惊又怒地垂下头去，正要对那孩子叫喊，却见对方猛地抬起头来，斗篷内露出一张年轻女孩的脸。

“……先生！”女孩像是认得他的容貌，在端详他一会儿后便叫了出来，“总算找着您了！具体情况过会儿解释，请您务必先跟我来……”

“等等！”他狐疑地打断了她，然后把Kaminari写着地址的那张条子拿出来给她看，问：“你是带我去这个地方吗？”

女孩只草草看了眼那地址，便快速摇摇头否定了。“那地方您不能去！”她有些怯怯地、却是坚定地说道，“您要去了，一切就完了。趁着还来得及，请快跟我离开这儿吧！……”

他皱了眉：“你他妈什么人？我干嘛要跟你走？”

女孩闻言又气又急地瞪了他一眼，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要跺脚了，但她没有。他还是完全听不见她的脚步声。“Katsuki Bakugou，”终于她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这是不是您的名字？您从蒙德来，曾经是人类，但受人诅咒而成为了半狼人，您来洛图斯恐怕是为了打听一本记载咒语的书，正是它使您变成了狼人。我说的有没有错？”

他浑身一震，紧跟着便本能地伸出手去要抓住那女孩，对方却轻盈地躲开了，身高看着甚至比刚刚还高了一些——他目光下移，这才发现她的双脚是悬空的。

“我叫Ochako，”这个时候她突然说，“Ochako Uraraka，是来帮您的！至于为什么我知道您的信息，现在我没法解释，狼族在朝这里靠近！我们必须——”

说到这里她突然噤声了，深褐色的眼珠移向另一边，就仿佛突然听见什么声响似的。滂沱的雨声重新回到他的耳际，他屏住呼吸，果然听见了几个人的脚步声，极轻却极快，几乎不像是一般人能发出的脚步声。然而就在这时，Ochako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而就在那一刹那他竟然也跟着她漂浮了起来。“没时间了！快！”她低声喊道，拉着他通过窗子躲进了旁边一幢较高的建筑里。

建筑内部看着像是曾经富裕人家的住宅，但如今也已经弃用。他们两人藏在木制的天花板上，Ochako朝他做了个“嘘”的动作，但哪怕她不这么做，他也能听见那些脚步声正朝这里越来越近。

果然，不出一会儿，住宅老旧的木制大门便被撞开了，几个人穿斗篷的人走了进来。从天花板上往下看，Bakugou看不见他们的面容，一时间也无法判断他们究竟是人类，还是像Ochako所说那样是狼人。那几人在室内来来回回绕了几圈，其中也有一个一度抬头看向天花板，但或许由于天光昏暗，那人什么也没发现。

大约一刻钟过去，这几个人才终于罢休，重新聚在门口。这时门外又走进一个人，其他人便向那人汇报：

“这里没有。”

那人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沉声开口：“气息还在，他一定在附近。把周围的屋子全部搜一遍。”

Bakugou惊讶地认出，那是Kirishima的声音。

其他人应了声“是”，便一个接一个地冲出了屋去。然而Kirishima却仍留在这幢建筑内，望着门外的雨。好一会儿后，Bakugou才又听见他用那熟悉的、甚至是带着一丝赞赏与钦佩的语气自言自语道：“不赖嘛，明明还察觉不到同类，竟然能这么逃掉！……”接着他一顿，几秒过去，又接着低声喃喃道：“原来如此！我倒是忘了他的那位‘朋友’……本以为那家伙不会碍什么事，看来并非如此嘛……”

说着，他便也走出门去了。

Bakugou与Ochako在天花板上又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他确认自己暂时听不见那脚步声的时候，他才对Ochako使了个颜色。聪明的姑娘很快反应过来，也朝他点点头，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可是紧跟着，她的表情看上去又有些窘迫了：“……不好意思，我只能让人浮起来，但不知道怎么下去。我们或许可以找个攀爬的东西……”

Bakugou恼火地瞪了她一眼，径直问：“你他妈不能在这个地方解除……随便什么……你那该死的法术吗？”

“那样的话你就要从这儿摔下去了！”Ochako急得稍稍提高了音量，连对他的称呼也改了。

“你不是清楚我是半狼人吗，哪那么容易摔死？！”

姑娘闻言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那表情叫Bakugou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紧跟着她便紧张地警告他“那我让你下去了哦？”，得到他的再次肯定后，便抬起双手来，十指相碰，然后小声念了句“解除！”。

他应声朝地面直坠而下。在即将挨地时他向后一翻，终于稳稳地落在地面上，然后朝还在天花板上的Ochako伸出双手，不耐烦地喊了声：“喂！”

Ochako顿时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会儿后，她便也双眼紧闭地解除了自己的，几乎是头朝下往地摔下来，而他在她落地的前一秒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并将她放在了地面上。

调整了一下呼吸后，他才又看向Ochako，直到这时才第一次真正观察了她的长相：一张圆圆的脸与同样圆溜溜的大眼睛，这样的面相有些令他想到Deku。她留着一头褐色的短发，额前刘海很短，露出了她同样不长的眉毛。他发现这姑娘哪儿哪儿都是圆圆的。

“喂大饼脸，”他冷不丁出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姑娘闻言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欸，大饼脸？我吗？”

“除了你这儿难道还有另一张大饼脸吗！”

“哇，好无礼……”她喃喃感叹道，但却仿佛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似的，只无奈地笑了笑。“事实上，是您的一位朋友请求我，帮一下您的忙……啊，忘记说了，我虽然不算精通各种咒语，但也勉强能算是个女巫。当然，在常人面前不会这样介绍自己……”

“嘁，多管闲事的家伙！”他从脑海中调出一张傲慢而冷漠的脸，便冲口骂道，然而随即他又问，“女巫？哪门子女巫？今天那群家伙骗我来的幌子也是女巫，你难道是其中之一？”

“货真价实的女巫。不过，和你说的那帮人没什么关系……洛图斯不乏会巫术的人，听说确实也有女巫同狼族勾结的，但我也不大清楚……啊，但是此地不宜久留。不管怎样，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tbc

关于上鸣的设定，官方原设好像是小恶魔吧…但由于不想使原本就很复杂的设定变得更复杂，所以改成了吸血鬼猎人。说到底我也不明白小恶魔究竟能归在什么门类里，感觉比起女巫啦吸血鬼啦这些好像更是种象征性的东西……（不明白

茶子上线啦。为什么全文里只有茶子是我在写的时候称名而不是姓的呢……（没有深意，单纯疑惑而已

在这边能不能网页打开lof真的全看人品，基本只能靠手机发文了，如果排版有不对还请见谅…。 

最后一个小提ju示tou：咔酱以为错了人